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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当阳桥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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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班武将哪国有,还有诸葛用计谋,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乔国老慷慨激昂的唱完,转过身朝着吴国太弯腰行礼,戏台子下面早就是叫好声连天了,擦脸的热毛巾飞了漫天,宝廷津津有味的看完,转过头喝了一口茶,合上了眼,满足的吐了一口气,“今个可真真是一出好戏,我算是过瘾极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三庆班戏台子里面的,还是说宗人府前头的,“幼樵,”宝廷对着张佩伦笑道,“我的折子你是细细参详过了,你觉得这事儿做的还是做不得?”

    “做倒是做的,只是怕如今机会还没到,”张佩伦佩服的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火候不到,众口难调,这夹生饭反而让人吃不下去的。”

    “所以也要等着极好的时候,这事儿难办啊,不过我不在乎,”宝廷挑眉说道,脸上的恬然从容之色隐去,改成了一脸坚定之色,“商鞅是割了惠文王师傅的鼻子来立威,这才成就了秦国一统六国,平定天下的基业,我虽不才,不敢比拟商鞅大才,不过追随其后,奋烈其余威,也是可以的。”

    “这事儿,哎可惜了,只能是竹坡兄自己个办,若是小弟得附骥尾,倒叫人以为我们几个串联了起来,要做那逆反之事呢,”张佩伦叹了一口气,边是敬佩,边是有些侥幸,“小弟实在是佩服的紧。”

    “也不用羡慕,幼樵若是愿意献力,就一起联名上折就是,”宝廷笑道,“我原本还要仰仗你的大才来给我润色修改呢。”

    张佩伦这个时候他那里愿意惹祸上身?翰林四谏里面,最有计谋最爱惜己身的大约就是这位直隶来的张幼樵了,他摆摆手,笑道,“原本倒也应该署名,只是小弟我这些日子也想着要活动一下,倒是不宜得罪别人,先安安静静的读书研究学问一段时间。”

    “哦?你也静极思动了?”宝廷问道。

    “是,南边的局势看上去倒也有些能建功立业的样子,竹坡兄是知道小弟的,虽然是文人,但对着伏波将军的故事还是十分感兴趣的,您是知道的,我丁忧在家,倒是去浙闽总督府盘桓过一段时日,李大人也和我一般,对着船政十分感兴趣,所以说不得,接下去要去南边一趟。”

    不用张佩伦明说,宝廷也知道张佩伦他必然是中了李鸿章的青眼,如今几个总督里头,曾国藩胡林翼仙游,左宗棠在军机处,地方上,昔日的平洪杨之乱功臣只留下来了李鸿章一个人,他从上海起家,现在又在浙闽总督任上洋务办的轰轰烈烈,地位十分显赫,有李鸿章帮忙推荐保举,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宝廷点点头,“南边也是好去处,你如今的确是不宜轻动,不过若是动用南洋水师,和法国人打起来,这里头风险就大了。”

    “咱们这些人,行的都是险事儿,风险自然是大,不过这法国人再无理,也绝不敢在中国的地方上动手,这点倒也不用担心,就算是法人有这个胆子,想必南洋水师也不会是绣花枕头,”张佩伦自信满满,“竹坡兄就请好吧!”

    。。。

    宗人府前,谩骂不已的宗室们被一个个“请”进了宗人府,载凌虽然是吓得满头大汗,神思也有些恍惚,但是办事当差还是很得力的,将百多号人顺顺利利的都塞进了宗人府牢房之中,更是按照品级,三六九等的分了起来,醇亲王望着满地的垫子,不屑的歪了歪嘴,“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如今这些国公贝勒们造反,怕是也造不成?老四,你说是吧?”

    奕询孤零零的站在地上,脸色铁青,听到了醇亲王的话语,更是有些恼怒了起来,“七王爷,你为什么不把我也一同抓进去。”

    “你是这些人的领袖,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抓进去,我原本是要请您去西圣驾前分辩一二的,后来想想看,还是算了,给你留些颜面,西圣辩才无碍,指不定到时候把你说的一个灰头土脸的,更是没面子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家去吧,再怎么说,看在英宗皇帝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你发落了不是?”

    醇亲王语气轻松,似乎十分为奕询着想,但是奕询却是知道了醇亲王的险恶用意,“七爷!您不能这样,把他们都一股脑儿的抓进去,单单剩了我一个,这叫外头的人怎么想?还以为是我里通外国出卖朋友把他们都抓进去,自己在外头潇洒快活,我虽然不成器,可这样的骂名若是背上了,以后我寸步难行!”奕询双眼通红,“您还是把我抓进去吧!”

    醇亲王只是不肯,“这话说得,看在老五太爷的份上,咱们兄弟也不能这样闹掰了呀。”他挥挥手,让那些个警察都散了,自己带着戈什哈准备上轿子离开,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个奕询站在满是垫子的大街上。

    轿子已经起来,轿夫们稳稳当当的举起轿子,朝着外头行去,“王爷!”奕询奋不顾身的跑了过来咬牙切的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要办好这个八旗的差事对不对?”

    醇亲王掀开轿帘,冷然看着奕询,“到现在还来问我这样的废话?老四啊,你以前在御前的那个机灵劲儿呢?这么几年下去,都喂了狗不成?”

    “这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奕询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果决的说道,旗人的颜面是比天还要大的东西,若是这样背上了卑鄙无耻的名声,奕询日后在京中的名声就臭了,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儿,奕询考虑再三,“当然,我们也是不忿八旗的事儿要改,今日若不是有人起头怂恿,我们是不会来这里的。”

    醇亲王喝道,“都给我退下。”轿夫和戈什哈一起退下,只留下了醇亲王和奕询两个人,“你说就是。”

    “七哥你何必装糊涂,”奕询苦笑,“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