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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回 避席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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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谶》: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

    “代汉者,当涂高也。”

    就是这一谶语让曾经的袁术无顾罔替,擅自称帝,最终得了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当然观现在吕布所占有的地理,以及天下之势,与那四世三公之后无才寡德而又自命不凡的袁术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虽然如此,但吕布麾下的诸多臣子,对吕布是否就是谶语中所称的“代汉者,当涂高也。”中的“涂高”,持有怀疑态度。

    “当涂高”,意思就是“路上方的高台”。

    建安二十五年,曹丕篡汉的时机已经成熟,有个叫许芝的太史丞就引用谶语,说:“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

    而司马氏之司马昭被封为高都侯,或曰:“高都者,正应代汉之当涂高也。”虽说当时晋代的已经不能算是汉,但是因为当时还有蜀汉的存在,所以,也被认为是“当涂高”的应验。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一个说得过去,还算合理的解说,何况是这种代汉称帝之事,不然这整个天下将会视吕布为与王莽同路人,只不过是一个篡汉贼子而已。

    由于有了铜雀台建起,姑且可以将“高台”两字给契合进去,然后呢?

    就算吕布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勇,亦不能阻住悠悠天下众生之口,他其实就是一个篡汉者。

    何况此时汉家天子还在曹操手中,当吕布真的称帝成为事实的那一刻起,整个河北将面对曹操、孙策两家一批接着一批攻势如潮般疯狂的进攻。

    这是不用质疑的事实,若不能将吕布这个伪帝给除掉,那么曹操自己辖内的天子,以及孙策手中的玉玺还有什么用?

    当然,经过一年的征战,曹操、孙策两家联手,都不能奈他吕布其何,在吕布的心气中,估计已经将此两家视做是手下败将,极其乜视,不堪一战了。

    避席而走的陈翎、诸葛亮两人自出来筵席之后,两人一路上无言以对,不想论及此事,但又不能不思及这一事。

    看着车外繁华的夜景,陈翎只能叹息,不能做出其他来。

    吕布的心思或许他明白,这是一种人将老去,而不能掌控所有一切之后的肆意,你们认为我不能做的,我更要做到;你们认为我不行了,我非要做不可的一意孤行之举。

    河北少有智虑短识之人,就算有,也靠近不到吕布身旁,点数河北重臣,陈宫、沮授、诸葛瑾、诸葛亮等,哪一个不是天纵之才?

    哪一个不是明识通达之人?

    缺少了如同陈翎这般不顾廉耻的小人之后,吕布想出一些事出来,就必须先得通过他们无言的阻扰。

    往昔无数的事实可以让吕布清楚的明白到,陈翎这样的人才的确是不可缺少的。

    其他之人或会珍惜名声,其他之人或许会有别的掣肘,但在陈翎面前,所有的阻扰都不算什么,只要达到目的,为千夫所指亦在所不惜。

    如此,本来紧密、快捷的政事政务,在征战之时还瞧不出来,但在像称帝这样的事情上,吕布为难了。

    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来向他劝进称帝。

    这其实对于河北来说,是好事,但在吕布看来,是一件让自己不称心如意的坏事。

    忽隐忽现的面容,有些缥缈。

    诸葛亮的确是人中龙凤,不似凡间人。

    他整个人安静的端坐在陈翎面前,使得陈翎有种不真实的感触。

    念及本来他应该是荆襄,之后或许为刘备所三顾去辅助于他,或继续布衣务田,无论是哪一种,都比现在这个样子,更能令陈翎有着期待。

    现在的诸葛亮既真实,又缥缈,陈翎默默思及所有的一切,有些痴了。

    自己干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当时做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但现在细细想来,彷如事情就该这样发生一般,…

    那么自己记忆中的那段传奇,与现在的这段旅程,到底孰真孰假?

    这是一种唯心、宿命的想法,除了把自己搞糊涂之外,并无其他有益之处。

    将这般想法驱除脑外,陈翎咳了一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尬尴之情,正色言道:“为主公所忌,他日不敢谈论政事,今日此景此情间,无外人能够嚼舌,我欲想知孔明将来如何对敌曹、孙两家?”

    诸葛亮暗中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不必再忍受这不必要的气氛,听得陈翎之问,诸葛亮展颜笑道:“以子仪看来,亮该如何行事?”

    陈翎颔首,诸葛亮这是谦辞不能当真,就以为他心中无对策了。

    “抛砖引玉,姑且一论。”作为开篇陈翎如此说道着,接着稍微梳理了一下思绪,陈翎开口言道:“曹操、孙策两当世一枭雄,一英雄,我就不再赘言。”

    就在诸葛亮颔首间,陈翎继续说道:“观这两家帐下多奇谋智慧之士,诸如郭嘉、周瑜等辈,皆非易与之辈,得前期与曹操、孙策联手之机,抢占了河北等数富饶之地,如今天下大势在我,而非在彼。”

    诸葛亮拊掌助兴,陈翎笑言道:“虽然如此,但不可掉以轻心,须知因小失大,强军击弱旅,反为其所败,折戟沉沙之事繁如天上星辰,不可尽数。”

    诸葛亮赞同,他本来是一谨慎不会弄险之人,就算没有陈翎暗暗的告诫,亦会小心行事。

    “如此,不施奇谋诡计,就以堂堂之军,威武之师,曹操、孙策两家亦非我河北之敌也。”陈翎如此就结束了自己的论调。

    诸葛亮皱眉,战场之上局势瞬息变化,岂是一句不施诡计就能推脱过去的?

    诸葛亮自料陈翎不会不知晓这其间的难处,稍一辄思,便发觉车辆已经靠近铜雀台,诸葛亮这才哭笑不得站起身来,率先下了马车,同时对紧随自己之后的陈翎言道:“子仪大才,值得亮深思。”

    “哈哈…”陈翎大笑一声,不再提起此事,这一番说论只不过是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气氛,自己才会这般说道,诸葛亮有谋算,诸葛亮是人杰,还用得了自己来教他如何统兵作战?

    虽然从未参与过任何一丝一毫铜雀台的建造过程,但陈翎还是感慨着向诸葛亮言道:“孔明,此台建起实不易。”

    “哦?”不能识路的诸葛亮走在陈翎身后,努力在记述着道路,无暇分辨陈翎话的真假。

    “石料十万方,工匠数以千计,用时用工就更不必提了。”那是陈翎还待在并州,沮授为此劳心劳力之时,他还在处理张燕、罗市的贩卖军备一事,怎知晓这其中的详情?

    陈翎如此说道,只不过是一惯性情就是这般,非是自耀,亦非是戏谑。

    这地上迷宫甚是复杂,诸葛亮记了半路,之后便颓然放弃,心中暗道着沮授、陈翎两人果是有大智慧之人,这种阵型若是用之征战,何人能敌?

    思量间,诸葛亮在考虑是否求其阵型一见,以为己用?

    忽听得前面陈翎温声言道:“孔明小心,此处有一紧要关隘,必须跟随我脚步进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哦!”诸葛亮听得陈翎这般警告,不敢胡思乱想,紧紧盯住陈翎的脚步,他踩在哪里,自己就跟随他行走。

    未几,走了约十丈左右,陈翎轻吁了一声,解说着言道:“若是我一人在此,毋需这般麻烦,只不过心忧你…”陈翎没有把话说完,但诸葛亮明了他的意思。

    自己与陈翎离席而走,为很多同僚所见,更为吕布所闻,若是自己在此出事了,那么陈翎的结局想必相当惨淡。

    “呵呵…”轻笑中,就算是一向沉稳示人的诸葛亮亦不禁思道,若是自己假装在此受伤,陈翎此人是否会…

    摇摇头,将这般糊涂心思驱散,诸葛亮跟随陈翎下了地上迷宫,来到暗室之中。

    来到暗宫之后,陈翎走的比较快捷,诸葛亮本来不明所以,待转了数处弯,便见眼前远处一光亮处,身形简朴的沮授正冥思神游方外。

    自为南华所告诫之后,陈翎虽然没有再出言如何,但沮授这名士,似乎真的与道门有缘,在他自己的摸索中,竟然真的触及了道的一丝真谛。

    放下手头所有有关长生的炼丹术后,沮授已经达到了神出身外,游历千百里的境界。

    这就是所谓灵魂脱体,不拘泥尺寸之地。

    陈翎还不知晓这些,只以为沮授这个假道士,真名士,走火入魔了。

    就在诸葛亮上前向自己施礼之时,沮授神游归来,缓缓睁开双眼,好一片道家风骨,飘飘若仙,一捋长须,开口言道:“你们这俩人小家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的话仿似就像在说,陈翎、诸葛亮两人的所作所为,他沮授全部都看在眼里,两人避席来此躲避的念头,更为他知晓。

    陈翎一脸惊讶,开口探询道:“公与兄,你真修就正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