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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从容心如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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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则则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话可能太委婉,于是道:“皇上,海上那次经历,我不知道对其他人而言再想起来会不会像是噩梦,但对我而言,我却是感激老天爷给我一个崭新的机会。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要进宫,然后一辈子关在宫里,就像井底之蛙一般,汲汲营营,到头来却是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敬则则的脸『色』『露』出了梦一样的微笑,“现在的我每天都过得充实,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真不负老天让我来世间走一遭。我有许许多多想做的,如果皇上真的对我有一丝真心的话,请你一定遵守一年之期放了我。”

    “则则,朕……”

    敬则则打断沈沉的话道:“皇上想想傅淑妃。你们也曾经两心相许,山盟海誓,后还不是日久淡,我之于皇上并不会比傅淑妃更重要。皇上只要再次选秀,就会有新人,更年轻更美貌的妃嫔入得皇上的眼睛。”

    听到这儿,沈沉倒是没阴沉着脸反而笑一下,“我高兴,则则。”

    敬则则觉得皇帝怕不是有『毛』病哦,她说这种话,他还能笑得出来。

    “你高兴什么?”敬则则不明白。

    “你还肯为朕吃醋。”沈沉道。

    几年不见,皇帝自作多的功夫倒是见长了,敬则则暗啐一声,感觉皇帝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她一时半会儿怕是打击不他。

    她哪里是在吃醋啊,明明就是摆实讲道理好不好。

    “不过朕要跟你纠正一件事。朕对你和对淑妃不一样。朕是感激太傅对朕的教诲,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朕,所以爱屋及乌而曾经心仪淑妃。后来太傅反对,朕也没有强求。若换做你,哪怕定国公当时用更激烈的手段,朕也不会放手的。”沈沉道。

    “皇上这样说,岂非对淑妃太无?”敬则则道,“不知异日皇上对上别人时又会如何提起我?”

    沈沉好笑又无奈地道:“则则,朕对淑妃如果有余,你又要说朕三心意,朕对她无余,你又怪朕无,这理都被你给占完,你说朕能说什么?”

    “皇上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敬则则问。

    沈沉感觉这话有陷阱所以没答。

    “这说明,皇上你无论怎样做,我、都、看、不、惯。”敬则则挑衅道。

    “真是反了你。”沈沉似乎有生气,但旋即就又笑起来。

    笑得敬则则恨不能朝他脸上砸一拳。

    “挺好的,你跟朕还能如此没大没小,朕高兴。”沈沉是真的高兴。

    敬则则则有一种孙猴子翻不出五指山的挫败感,皇帝这脾气改行当圣人都能胜任了。

    五月初的时候,敬则则再次回到了宫中,算起来恰恰四年。

    明光宫看起来丝毫没变,只庭的石榴树长大,此刻正是榴花红似火的时候,像挂上一个又一个的红灯笼在欢迎她这个主人回来。

    敬则则没看到龚姑姑迎出来,转头疑『惑』地看向华容。

    华容上一步道:“娘娘,你走后,龚姑姑就一直病痛缠身,皇上特地恩准她回乡养病去了。”

    敬则则叹息一声,低声道:“如此也好。”

    “那你呢,华容,你可想出宫?”敬则则有怜惜地看向华容,她脸上同自己一样有个铜钱大小的疤痕,养得虽然不错,没那么怵人,但对女儿家来说终究不是好儿。“

    华容摇摇头,“奴婢一辈子跟娘娘在一起。”

    “我那儿有几个祛疤的方子,小郑太医的医术了得,你这疤痕当是能医好的,哪怕后留得一点儿瑕疵,上点儿粉就行。”敬则则道。

    华容道:“那奴婢这脸今后就拜托给小郑太医了。只是如今已经回宫,娘娘脸上这疤痕是不是可以摘下来了?”

    敬则则一惊,捂住自己的脸道:“你说什么呀?”

    华容笑道:“奴婢还能不解娘娘么?你呀就是心气儿再从容平淡也受不脸上有这么大的疤痕。小郑太医又不是不懂医术,你也有方子,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吓人的疤,所以奴婢斗胆猜测,娘娘这疤痕是假的,只是为自保而已。如今都回宫了,娘娘自然再不用贴着疤痕。”

    敬则则做出个咬牙切齿的神来,“真是几年不见,咱们华容都开始用脑子呀。”

    华容跺跺脚,“娘娘总是笑话奴婢。”

    既然华容都说开,敬则则也就当着她的面用『药』水把脸上的疤痕卸了下来,这还是郑玉田给她制的,当初的确是为自保,毕竟她的脸太招祸,遇到皇帝后没取下来则纯粹是为恶心景和帝。

    可惜皇帝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一开始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反而还总是流『露』出一种心疼、怜爱之,到后来就更是视若无睹了,好似她的脸怎么变都无所谓一般。

    “回娘娘,小郑太医来了。”宫人禀报道。

    这也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敬则则完全弄不懂皇帝是个什么心思,不仅不为难郑玉田,反而依旧让他回京进太医院,而且依旧负责给敬则则请平安脉,一日一请。

    这是不是大方得离谱?就一点儿不疑心这几年她跟郑玉田有点儿首尾?反正途中皇帝相关的一句话都没问。

    敬则则不得不把皇帝往坏了想,这是想把他俩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然后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这一点敬则则可是错怪沈沉,他哪儿是怀疑不怀疑的,他是压根儿就不敢怀疑,问也不敢问。就怕问出个不想听的答案,即便他不介意,但敬则则肯定是要借此闹着出宫或者求死的,因此沈沉索『性』来个不闻不问。

    至于郑玉田,他的医术救他一命,比起别的,沈沉更在乎的是敬则则的身子骨,她的毒也不知道清除干净没有,总之得将郑玉田放在身边才安心。

    郑玉田给敬则则请脉的整个过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娘娘体内的毒已经彻底清除了,接下来则需要补一补身子,却也不能『操』之过急。臣先开两副方子。”

    敬则则点点头,等郑玉田走后她才瞪向华容,“你那是什么也眼神?都快把小郑太医给盯穿。”

    华容没敢吭声。

    敬则则道:“是皇上让你看着我和小郑太医的?”

    华容拼命摇起头来,“不是,是奴婢,是奴婢觉得娘娘你太狠心,你都不知道皇上这年是怎么过来的。”

    ”打住,打住,我不想听。华容你究竟是站在皇上那边儿的还是我这边儿的?”敬则则气恼地道。

    华容嘟囔道:“可奴婢觉得娘娘和皇上就该是一边儿的啊,难不成你还能和小郑太医一边儿?”

    敬则则被华容给气笑,“你放心吧,你家娘娘和小郑太医清清白白的,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我上有父母下有弟妹,小郑太医也是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往绝路走?而且你实在太小瞧你家娘娘我,如今我心里可没什么男女之儿,我心里关心的乃是天下百姓的儿。”

    “那你就更应该和皇上是一边儿的啊,皇上也是关心天下百姓的呢。”华容道。

    这话把敬则则给噎着,有她当然知道靠皇帝来做是最好的,但是皇帝肯吗?皇帝如果点头,岂不意味着她得继续窝在宫中?这一刻敬则则感觉自己的梦想和自己的感发生冲突。

    怎么选都不对。

    “不提这,换了衣裳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呢。”敬则则道。

    “哪个太后?”华容奇怪地道。

    太后驾崩,天下服白,敬则则在山里还是听过的,只不过大家饭照吃,歌照唱,衣服也是随便穿,只要不着红就行,其实也没人管得到那么远的地儿。她唯一不知道的是两个太后都死。

    所以华容这话把敬则则给问着。她本来很肯定东宫太后是活着的,毕竟她并没有跟着龙船出海,而且身子骨一向硬朗的,日日『药』膳不停,怎么看都是要长命百岁的相。

    “你这话问得……难不成……”敬则则等着华容替她补充完整。

    华容点点头,无声地比个“”字。

    敬则则立即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啊,东太后的身子一向康健。”

    华容道:“慈宁宫太后是和福寿宫太后是相隔一日薨逝的。”

    敬则则垂眸想了想,相隔一日这可就太有意思,景和帝这是一次就把两个孝都给服,还真是什么都不耽误啊。尽管敬则则觉得景和帝不可能对东太后下手,毕竟他以孝治天下,但只隔一天又实在太巧合。

    当然东太后也的确有疑,偏她在出发前几日突然说身子不适不去了,而龙船却在南下时发生爆炸。

    “这是宫里的忌讳,谁都不敢提。”华容低声道,“慈宁宫伺候的宫人早在那之就全换了一批。现在那些人去哪儿谁也不知道。”

    敬则则点点头,“那伺候我沐浴吧,太后不在了,宫中无主我就不用请安。”皇帝口中称傅青素为淑妃可见她还没当皇后。想想也是她运气不好,是龙船爆炸,然后是两宫太后薨逝,皇帝自然不好封后。

    可日子也过许久,再不封后就不合适,宫中都没人管。但这也不是她该『操』心的儿,敬则则在浴池里游了一个来回,大大地畅快地叹了口气,“我在宫外的时候想念的就是这池子。”洗澡那叫一个舒服啊。

    敬则则想起在村里的生活,不舒服的就是沐浴了。一开始得自己烧洗澡水,可把她折腾得够呛,后来多亏郑玉田治好了阿花的爹,她才多个粗使丫头。但即便这样天天洗澡也是艰难的,得费不少柴火,别说阿花心疼了,就是敬则则自己都心疼。

    有那木柴,烧成木炭,能下山换好个钱的。

    “娘娘可真狠心。”华容闷闷不乐地道。

    “怎么狠心?我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华容你的。”敬则则笑道。

    华容笑笑,但笑容没达到心底。

    敬则则不明白这丫头怎么跟自己生疏了,但要弄明白的话也不急在一时。

    沐浴完,敬则则仔仔细细地在身上,尤其是手肘、脚跟处抹了自己的香膏,她先是嗅嗅,“咦,还保存得上好的呢。”

    华容道:“是皇上说怕娘娘的这东西坏了,让奴婢放到冰窖里去存着的。以前娘娘带着奴婢也做过一香膏,奴婢年年也替娘娘做新的备着呢。”

    敬则则不敢说话,对着华容总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她明明已经“死”,可他们都还当自己活着在伺候。

    打理好自己,敬则则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却见自己的被褥都旧得有发白了。“怎的会这么旧啊?谁在用么?”刚问完,敬则则就知道糟糕。

    “是皇上,每晚都在明光宫就寝的。”华容道,“一开始皇上还不许奴婢们换被褥呢,可后来实在不行,这才换了,但非得是娘娘用过的铺上才行。皇上还嫌弃没味儿呢。”

    敬则则耸耸肩,没把景和帝的“这出戏”当回儿。“华容,我怎么感觉你在替皇上打抱不平啊?”

    “奴婢这年是看着皇上怎么过来的。”华容低声道。

    敬则则叹了口气,感觉跟华容没办法交流。她一心只看到皇帝这年的好,却忘她们曾经的苦了。

    敬则则有赌气道:“你要真心疼他,我跟皇上说让他纳了你算。”

    华容跺跺脚,眼圈立时就红了,“娘娘把奴婢当成什么人了?又,又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一片心?”

    哟呵,敬则则觉得真是见鬼了,当然自己也懊恼自己说话不动脑子,但她是真有生气,感觉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华容可是她的人呢,狗皇帝也不知耍什么花招。

    说起狗皇帝,狗皇帝就到了。

    沈沉走进门就道:“今日晚膳吃涮羊肉如何?”

    大夏天的吃涮羊肉不怕嘴角生疮么?敬则则倒是无所谓的,她馋肉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村里的时候,一个月能吃点儿油荤那都算是富裕人家。

    “可皇上你不是茹素么?”敬则则道。皇帝不仅茹素而且虔诚,不管她在他面前吃肉吃得有多香,他就跟入定老僧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你吃朕看着就是了。”沈沉道。

    敬则则有心关切皇帝几句,说不吃肉身体可没力气,但又怕皇帝更加自作多,只能道:“那敢情好。”

    羊肉锅子是用羊腿骨和鱼熬制的,汤『色』雪白,那就是一个鲜字。紫铜锅往桌上一摆,里头烧着银丝碳,锅盖一揭,香气就扑鼻而来。

    哪怕围坐在它跟有热,却也阻止不敬则则的热情。

    一时内厨房的太监抬了张小桌子进门,就放在隔扇后面,桌子上放着三寸厚的菜墩,这是要鲜切羊肉的意思。

    敬则则眼瞧着一个魁梧的胖子走了进来。他胖,却是那种魁梧结实的胖,瞧着是眼熟。“那,那不是那谁么?”敬则则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来,但脑子里却记得一件事儿,“就是那个打赤膊的弟弟。”

    得,光记得别人哥哥打赤膊的儿了。

    沈沉笑道:“记『性』不错。”

    “奴才王五给皇上和昭仪娘娘请安。”王五请了安之后就站到了隔扇后,这是怕切肉的过程引起贵人不适。

    敬则则倒是不怕,反而还来了兴趣,如果今日王五不出现她都忘记这对厨艺惊人的兄弟,当初不过一句话,想来皇帝是记在心头了。

    沈沉站到敬则则身后道:“今日用的是青索草原东边的东羊羔,大概八个月大小,一路从青索赶过来的。”

    敬则则问:“为何是东边的呀?”

    “青东的羊能吃到草间的沙葱和野韭菜,所以肉香,青西水草茂盛,羊肉则嫩。今日吃青东的,下半月吃青西的,你可以比一比。”沈沉道。

    敬则则有吃惊地道:“皇上如今对吃的也挺有讲究嘛。”

    沈沉笑笑,“让王五给你切王瓜条吧。”王瓜条可不是素菜,而是羊大腿和『臀』部之间的两条肉,一头羊就这两条,金贵着呢。

    王五闻言手起刀落,一片薄而透光的羊肉就切起来,快那肉片就雪花似地飞起来,成一碟。这涮羊肉的羊肉,高评价就是“薄如纸,软如棉,齐如线,美如花”,在王五这儿都齐活了。

    一片羊肉在汤里轻轻一涮,放入嘴中又鲜又嫩,还带着一丝甜,敬则则闭上眼睛享受地申『吟』一声,这简直就是人间至美的享受。

    “再试试后腿肉。”沈沉替敬则则涮了一片。

    “嗯,肥嫩。”敬则则评价道,“果然这涮羊肉还是得鲜切才好,也得刀工到家才行。”

    ”你喜欢就行。”沈沉又给敬则则涮了一片,“蘸碟你素来拿手,你觉得可还有改进的地方?”

    “当然有。”敬则则道,说起这个她就停不住嘴了,“下次我调制一个酸橘味儿的,皇上用来蘸素菜也是极好的。南定州的山里就产那种酸橘,个儿很小,青青的,但是酸里带着清香。”

    沈沉点点头,“那朕就等着你的酸橘酱了。”

    敬则则拍拍胸口,表示没问题。反正一年之期约定好了的,生气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敬则则想得开,人生短暂没必要用来冷战。

    当务之急自然还是吃涮羊肉要紧。只是吃过一半,敬则则突然停住了筷子,感觉自己差点儿着皇帝的道儿。他这是想拿美食绑住她呢,真当她是饿死鬼投胎么?

    “怎么不吃?”沈沉问。

    敬则则擦了擦嘴道:“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也就那样了。”

    沈沉打量了敬则则片刻,“看来你是没饿。”

    敬则则被噎住,然后眼看着皇帝叫人来开始收拾饭桌。敬则则心想就冲这个她一年期满也得远走高飞,懂不懂看人脸『色』的?

    用过饭,吃过茶,敬则则有心练练身子骨,但皇帝却像屁股被浆糊黏在了榻上,一点儿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敬则则看到天边最后的一丝晚霞也没入了黑暗中,开口道:“皇上,天『色』不早了,你该回乾元殿了。”

    “朕觉得你这儿的茶香,朕还想再喝一壶。”被人撵,沈沉一点儿没觉得难为。

    水桶么?还喝得下一壶?敬则则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妾让人把剩下的茶都包给皇上好了。只是今日沏的茶用的陈年老茶,没想到皇上却原来这么喜欢老茶。”

    沈沉接过话头道:“对,朕就是喜欢老的,老茶、老人。”

    “老人?”敬则则这就笑得有危险了。自古美人就悲白发,敬则则也不例外。她虽然没有白发,也自觉依旧年轻貌美,可毕竟还是二十有五。

    沈沉没有急着解释,只伸手拨了拨敬则则的鬓发,“山里的灵泉秀雾把你滋养得极好,比起当初在宫里时,你似乎真的开心许多,所以别人都是一岁一岁老,你却是越活越年轻。”

    敬则则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我就算脸上有块疤痕,那都是十里八村好看的小郎。”灵泉秀雾什么的她可没遇到,但有淘米水洗脸不错。

    到这儿沈沉似乎才留意到敬则则脸上的疤痕不见。

    敬则则以为皇帝要说什么,结果他一句话都没提。反倒是她自己按捺不住了,“皇上就不好奇我脸的疤痕么?”

    “对朕而言,你活着就好,有没有疤痕朕并不在乎。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朕恋着你是因为你的脸吧?”

    敬则则摇摇头,“我知道皇上是馋我的身子。”她以可说不出这种话,但是村里待久,村里的大娘、大婶和大妮子各个都生猛得紧,爽朗而嘴直,她也就没那么薄脸皮了。

    沈沉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要说不馋么,那真是违心。他这儿都空着好几年了,又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

    “皇上,您该走了,可别忘你答应过我的儿。”敬则则收起嬉皮笑脸道。

    沈沉再找不到理由留下,只好起身道:“君无戏言,对你,朕更不会食言。朕就是想多看看你,要不把西梢间整理出来朕以后就歇在那儿吧。”

    敬则则想讽刺皇帝几句,他住在明光宫怎么好翻牌子呢?不过以皇帝的无耻,铁定能翻出一本空白的彤史来忽悠她。

    “不行。”敬则则坚决地摇摇头。“母亲过世时我不在她身边,心里一直难受。皇上就让我好好守孝一年吧。”

    这当然是塞责之由,敬则则只是不想再侍寝而已。她当初提出要求时,还以为皇帝会拒绝的,因为她们本就只有一年之约,谁知皇帝居然点了头。

    沈沉拉过敬则则的手捏了捏,“知道,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吧?觉得没办法拒绝朕?”

    敬则则有头疼,她的回答是直接把皇帝给推出了门。

    不过敬则则说到做到,皇帝在第三日上头就吃到了酸橘汁凉拌的杂菜。

    杂菜汆水放了一点儿油,捞出来时依旧『色』泽青绿而新鲜,只简简单单加一勺酸橘汁,沈沉足足吃一大碗杂菜还嫌不够。

    “没想到杂菜还能如此凉拌。酸橘清香微酸太开胃,不过朕似乎还吃到点儿柚子味儿。”沈沉道。

    敬则则没觉得意外,因为柚子的香气本来就独特,“是呢,选的甜柚,这样能让杂菜吃起来回甘。”

    “夏日这么吃可真清爽。”沈沉道。

    “这还不算呢,若是里头再加冰块,不用吃冰块,杂菜却能更脆甜凉爽。”敬则则道,“没敬给皇上是怕伤了皇上的肠胃。”

    沈沉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是加冰块吃的?”

    “哈?”什么叫多嘴多舌,引火烧身?敬则则可算是明白了。

    但沈沉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以前他为敬则则不爱惜身子的儿没少教训她,现在么他只能点到为止。“怎么想起这样凉拌杂菜的?”沈沉道。

    “山里油、盐金贵,可是直接吃杂菜跟嚼草差不多,所以我就地取材,随便弄弄的,没想到用酸橘汁凉拌还挺提味儿。”

    敬则则说得平淡,但沈沉能听出里面的辛酸来。

    “不过皇上你不必可怜我,那是最开始的时候,后来小郑太医凭借医术在十里八村都闯出了一点儿名头,我们的日子就好过许多。而且后我的医术也算是半出师,我还给人接生过呢。”敬则则说起这个就来劲儿了。

    “那时候我也是新手,裘大嫂难产一直生不出,我是赶鸭子上架,死马当成活马医,又是用手推她的肚子,又是扎针,后那孩子居然呱呱落地了。”敬则则道,“其实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那孩子自己争气还是我胡『乱』弄对了什么。反正打那之后我也算出名。”

    “出名的接生婆?”沈沉道。

    “当然,不完全是。”敬则则瞪了皇帝一眼,“我也开方子,不过得拿给小郑太医看看而已。村里的男人们都要下地干活,女人也不例外,只有小丫头们还能清闲点儿,在院子里种菜和养鸡什么的。我就教她们认字,再教她们一医术,不收钱的,只要她们在山里采到了『药』材交给我就是。”

    敬则则捧着脸道:“我一个人会接生有什么用?就是每天不睡觉也做不多少,只有让每个村都能有自己的大夫或者医女,那样他们生病才有人照看,也不会去信什么符水。”

    沈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