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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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朝猛地推门而入，眼中所见，让他不禁一愣——
莫源捧着药碗和汤匙坐在榻边，一勺一勺地……喂小灵服药。
两人见他来了，亦是一怔。
小灵忙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莫源却慢条斯理地将药碗往身旁的小几上一放，不急不忙地道：“樊兄何事？”
“云……独孤不见了！”樊朝急道，“还有……还有风兄！我方才问庄上的仆人，几番逼问……他说风兄去西京了！”
莫源皱了皱眉头，道：“去便去了，齐兄既然未曾知会我等，想来事出突然，也不必我等出手……”
“是啊，管他呢！”小灵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道，“不过姐姐也跟着他去了……难道真有什么急事……”
“未必……”莲依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灵听见，把被褥一掀，猛地窜了出去，扑到来刚刚进屋的莲依怀里，一双胳膊环住了莲依的脖子，直挂在了上面。
“莲依姐……”小丫头似有无尽的委屈要诉说，但樊朝哪里等得了？
“莲依姑娘，你道未必，是何……”
“西京将有大变，风齐……早就知道！”莲依轻拍着小灵的脑袋，把她放到地上，“嗯，怎么不见奚云姑娘？方才去那湖边小筑也没见着她，还有那位百鬼弟子，也不见了！”
樊朝本是心急，道出了云汐的“云”字，但听莲依仍称呼云汐为“奚云”，不免松了口气，只是……众人相顾无言，一时都没了主意，他却坐不住了。樊朝翻手取出自己的佩刀，便奔门外去了。
“老幺，我们也去吧。”莲依轻笑道。
小灵望了莫源一眼，见他仍坐着不起身，便过去拉住了莫源的手，轻声问道：“莫大哥，我们去看看姐姐吧？”
……
站在西京这座雄城之外，听不见城内的动静，也看不见想见的人，苏雨和云汐的心，如那风口浪尖的一叶小舟，忽起忽落。
她们瞒着皇庄内的几人，硬逼着青芃帝来了此地，却是无门可入。
“要么让我进城，要么滚！”云汐丝毫不顾及对方乃是西桓王朝的一代帝王，冷声道。
苏雨眼中含泪，咬着牙，一样倔强地看着青芃帝。
“大阵启动之后，无人可轻易进出，我朝帝王凭借印信可以，但……”青芃道，“我已不是西桓的皇帝了。”
青芃语中的悲意没让云汐有半点动摇：“想办法，我要进去，现在！”
青芃略一皱眉，却转向了苏雨：“你呢，苏姑娘？”
只是，没等苏雨回话，他便忽地叹道：“风齐不让你进城，他的用意，你可明白？”
“他……”苏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沙哑的嗓音里满是伤痛，“他要杀尽我西桓通天阁么？”
“杀尽？”青芃摇了摇头，轻笑道，“未必。”
……
西京西城，通天之众尽殁，除了……寥寥数人。
阎书看着往日的同僚和下属一个个在身旁倒下，眼中，尽是淡漠。
流风携着林岚从城头飞下，来到了他身旁。
“王爷！”阎书轻轻抚平因为方才的风波而稍显凌乱的衣袍，引着身后四五人向伦王一揖，道，“幸不辱命。
”
“阎兄客气了，”林岚笑道，“这一年在通天阁，辛苦了。”
“先不急客套，”阎书摆手道，“西桓至境将至，林兄可想好对策了？”
“哈哈哈哈哈……”风齐甩着膀子，大摇大摆地朝几人走来，看见阎书，也只是微微致礼，却一样看向了林岚，“林兄，你说了这么久的‘自有妙计’，究竟是何物？可别怪我多嘴，此刻，西京城内可有不下五名至境，我虽手掌此阵，也拦不住他们啊！”
林岚的嘴角稍稍一提，他朝着满地鲜红一挥手，道：“这般杀戮，不过是这场盛宴的开胃小菜罢了。”
林岚的笑，是几近疯狂的冷漠，就连风齐也从中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风齐清楚林岚要做什么，屠九的猜测本已有了八九分，只是林岚所图，远不止这一城的通天之众，想让西桓至境真正同意他的做法，站在他这一边，还要更重的筹码，但……就连风齐也不知道，林岚手中还有什么筹码。
……
“不过……杀尽西京通天阁之后呢？”那夜，当风齐听了林岚所谋，便很快开始为他筹谋起了诸事。
“自有妙计！”林岚笑道，“风兄的手段我却是能猜到几分，但……我的手段，风兄恐怕猜不到……”
风齐只觉后颈一凉，他要留住通天阁众人，靠的只能是西京城护国大阵，但这个秘密……只有他同穆秋水知道，林岚竟然……“能猜到几分”？
“哈哈，风兄莫慌！你在我西京的所作所为，我自会守口如瓶，只要那些通天阁的家伙死后，再无人能知晓你的手段！”
“如此最好，不过，你待如何逼你西桓至境……”
“自有妙计！”
……
“林兄，你的妙计……到底是什么？”
在风齐同阎书疑惑的眼神中，林岚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骨质扳指，戴在了右手拇指上。
而后，他向天一揖，朗声道：“西桓林岚，恭请前辈降世！以此杀戮，为贺！”
“轰——”无风无雨无万钧雷霆，但隔着西京城万木大阵，风齐仍旧感觉到了这般震颤，这不知来由，却能惊颤西京的震撼！
他和阎书望着城外空冥，却什么都没看见，只觉胸中激荡如云开见天青，一派朗朗开阔，又仿佛置身九天，俯瞰世间万千……
皇宫之中的西桓至境感觉更甚，他们失了阵法的掌控，刚刚凭至境之能找到西城之地的林岚，便立时感觉到了这股震撼心神的力量。
只是……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他们连御空而行都颇觉吃力，于是，往日不过数息可至之地，直到这股力量的主人现身，他们，还未行到。
“这是……”风齐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他目视着身前的城墙，发现一道雄壮的身影从城外走了进来。
手掌万木，也根本拦不住此人一时半刻，风齐的感知之中，西京城里，多了一道气息，一道他从未见识过，也无法理解的气息，随着那人的降临，渐渐清晰……
身长八尺，颀长精瘦，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褐色宽袖长袍，那人脚踏青冥，俯视着西京，走进了西京。
他走得不急不缓，当行过城墙之后，便缓步下落，一步步，从天际走到了瓮城内的石板路上。
看着他走近，风齐逐渐看清了此人的容貌——浓眉大眼，一脸刚毅，脸上的棱角有些过于分明，故而不怒自威。
虽然这一身素服让他有了些平凡的味道，而风齐也没觉察到此人身上有至境之威，他却没来由地感到心惧，就连喘气都不敢了。
他很清楚，方才那天地肃穆之感，便是随着此人的出现而出现的。
他目不斜视，走过风齐和阎书这两只木鸡身边，走到了林岚面前。
奇怪的是，直到此人在林岚身前站定，风齐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而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是如何迈步，如何走过的。
风齐和阎书对视一眼，双双转身，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背影。
“林岚。”男人开口了，气息浑厚，声音低沉稳重，带着点不满，于是，即便这一点不满并非针对风齐，他还是打了个冷颤。
林岚仍旧在笑，似不受半点压迫束缚，泰然自若，他看着男人，道：“见过刀尊前辈！”
“刀尊！”风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就是刀尊？那个天下第一，武力绝世的刀中至尊，天下人都梦寐以求要拜他为师的人！”
刀尊没理会身后两人的惊异，他只是瞧着林岚，道：“说吧，什么事。”
林岚将手上的骨质扳指摘下，双手递到了刀尊面前，道：“请前辈诛通天阁一人！”
刀尊似乎并不意外林岚的话，他淡淡地问道：“谁？”
“苍社在上，林兄怎么也不客套几句……就这么……这么……”风齐心中暗暗担忧，但……他忽然被另一件事触动了自己已经无比脆弱的神经——
“林兄，至境来了！”
风齐手掌西京大阵，自然能看见风驰电掣般往此地来的数人，他们的速度很快，但……见识过至境之速的风齐，却依旧能瞧出这些人脚下的犹豫。
林岚没急着开口回答刀尊，而是向风齐使了个眼色，他立时会意，朝阎书几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便跟着他飞身上了城墙，藏了起来。
风齐确信，只要西京大阵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便有十分的把握不让至境发现自己这些人……或许……只是西桓至境。
“谁？”刀尊又问了一遍，仿佛不曾看到那行已然飞身而来的几人——
一名白发苍颜的老者同一个皮肤白皙、身长不过六尺余的少年人为首，总共六位至境，由内城进了此地。
万木真人远远地便望见了刀尊，于是，他和身旁的少年便同时停下了脚步。即便眼前一地的尸身和犹在冒着热气的鲜血，也没能让他二人把眼睛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看着刀尊，万木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樊朝猛地推门而入，眼中所见，让他不禁一愣——
莫源捧着药碗和汤匙坐在榻边，一勺一勺地……喂小灵服药。
两人见他来了，亦是一怔。
小灵忙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莫源却慢条斯理地将药碗往身旁的小几上一放，不急不忙地道：“樊兄何事？”
“云……独孤不见了！”樊朝急道，“还有……还有风兄！我方才问庄上的仆人，几番逼问……他说风兄去西京了！”
莫源皱了皱眉头，道：“去便去了，齐兄既然未曾知会我等，想来事出突然，也不必我等出手……”
“是啊，管他呢！”小灵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道，“不过姐姐也跟着他去了……难道真有什么急事……”
“未必……”莲依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灵听见，把被褥一掀，猛地窜了出去，扑到来刚刚进屋的莲依怀里，一双胳膊环住了莲依的脖子，直挂在了上面。
“莲依姐……”小丫头似有无尽的委屈要诉说，但樊朝哪里等得了？
“莲依姑娘，你道未必，是何……”
“西京将有大变，风齐……早就知道！”莲依轻拍着小灵的脑袋，把她放到地上，“嗯，怎么不见奚云姑娘？方才去那湖边小筑也没见着她，还有那位百鬼弟子，也不见了！”
樊朝本是心急，道出了云汐的“云”字，但听莲依仍称呼云汐为“奚云”，不免松了口气，只是……众人相顾无言，一时都没了主意，他却坐不住了。樊朝翻手取出自己的佩刀，便奔门外去了。
“老幺，我们也去吧。”莲依轻笑道。
小灵望了莫源一眼，见他仍坐着不起身，便过去拉住了莫源的手，轻声问道：“莫大哥，我们去看看姐姐吧？”
……
站在西京这座雄城之外，听不见城内的动静，也看不见想见的人，苏雨和云汐的心，如那风口浪尖的一叶小舟，忽起忽落。
她们瞒着皇庄内的几人，硬逼着青芃帝来了此地，却是无门可入。
“要么让我进城，要么滚！”云汐丝毫不顾及对方乃是西桓王朝的一代帝王，冷声道。
苏雨眼中含泪，咬着牙，一样倔强地看着青芃帝。
“大阵启动之后，无人可轻易进出，我朝帝王凭借印信可以，但……”青芃道，“我已不是西桓的皇帝了。”
青芃语中的悲意没让云汐有半点动摇：“想办法，我要进去，现在！”
青芃略一皱眉，却转向了苏雨：“你呢，苏姑娘？”
只是，没等苏雨回话，他便忽地叹道：“风齐不让你进城，他的用意，你可明白？”
“他……”苏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沙哑的嗓音里满是伤痛，“他要杀尽我西桓通天阁么？”
“杀尽？”青芃摇了摇头，轻笑道，“未必。”
……
西京西城，通天之众尽殁，除了……寥寥数人。
阎书看着往日的同僚和下属一个个在身旁倒下，眼中，尽是淡漠。
流风携着林岚从城头飞下，来到了他身旁。
“王爷！”阎书轻轻抚平因为方才的风波而稍显凌乱的衣袍，引着身后四五人向伦王一揖，道，“幸不辱命。
”
“阎兄客气了，”林岚笑道，“这一年在通天阁，辛苦了。”
“先不急客套，”阎书摆手道，“西桓至境将至，林兄可想好对策了？”
“哈哈哈哈哈……”风齐甩着膀子，大摇大摆地朝几人走来，看见阎书，也只是微微致礼，却一样看向了林岚，“林兄，你说了这么久的‘自有妙计’，究竟是何物？可别怪我多嘴，此刻，西京城内可有不下五名至境，我虽手掌此阵，也拦不住他们啊！”
林岚的嘴角稍稍一提，他朝着满地鲜红一挥手，道：“这般杀戮，不过是这场盛宴的开胃小菜罢了。”
林岚的笑，是几近疯狂的冷漠，就连风齐也从中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风齐清楚林岚要做什么，屠九的猜测本已有了八九分，只是林岚所图，远不止这一城的通天之众，想让西桓至境真正同意他的做法，站在他这一边，还要更重的筹码，但……就连风齐也不知道，林岚手中还有什么筹码。
……
“不过……杀尽西京通天阁之后呢？”那夜，当风齐听了林岚所谋，便很快开始为他筹谋起了诸事。
“自有妙计！”林岚笑道，“风兄的手段我却是能猜到几分，但……我的手段，风兄恐怕猜不到……”
风齐只觉后颈一凉，他要留住通天阁众人，靠的只能是西京城护国大阵，但这个秘密……只有他同穆秋水知道，林岚竟然……“能猜到几分”？
“哈哈，风兄莫慌！你在我西京的所作所为，我自会守口如瓶，只要那些通天阁的家伙死后，再无人能知晓你的手段！”
“如此最好，不过，你待如何逼你西桓至境……”
“自有妙计！”
……
“林兄，你的妙计……到底是什么？”
在风齐同阎书疑惑的眼神中，林岚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骨质扳指，戴在了右手拇指上。
而后，他向天一揖，朗声道：“西桓林岚，恭请前辈降世！以此杀戮，为贺！”
“轰——”无风无雨无万钧雷霆，但隔着西京城万木大阵，风齐仍旧感觉到了这般震颤，这不知来由，却能惊颤西京的震撼！
他和阎书望着城外空冥，却什么都没看见，只觉胸中激荡如云开见天青，一派朗朗开阔，又仿佛置身九天，俯瞰世间万千……
皇宫之中的西桓至境感觉更甚，他们失了阵法的掌控，刚刚凭至境之能找到西城之地的林岚，便立时感觉到了这股震撼心神的力量。
只是……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他们连御空而行都颇觉吃力，于是，往日不过数息可至之地，直到这股力量的主人现身，他们，还未行到。
“这是……”风齐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他目视着身前的城墙，发现一道雄壮的身影从城外走了进来。
手掌万木，也根本拦不住此人一时半刻，风齐的感知之中，西京城里，多了一道气息，一道他从未见识过，也无法理解的气息，随着那人的降临，渐渐清晰……
身长八尺，颀长精瘦，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褐色宽袖长袍，那人脚踏青冥，俯视着西京，走进了西京。
他走得不急不缓，当行过城墙之后，便缓步下落，一步步，从天际走到了瓮城内的石板路上。
看着他走近，风齐逐渐看清了此人的容貌——浓眉大眼，一脸刚毅，脸上的棱角有些过于分明，故而不怒自威。
虽然这一身素服让他有了些平凡的味道，而风齐也没觉察到此人身上有至境之威，他却没来由地感到心惧，就连喘气都不敢了。
他很清楚，方才那天地肃穆之感，便是随着此人的出现而出现的。
他目不斜视，走过风齐和阎书这两只木鸡身边，走到了林岚面前。
奇怪的是，直到此人在林岚身前站定，风齐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而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是如何迈步，如何走过的。
风齐和阎书对视一眼，双双转身，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背影。
“林岚。”男人开口了，气息浑厚，声音低沉稳重，带着点不满，于是，即便这一点不满并非针对风齐，他还是打了个冷颤。
林岚仍旧在笑，似不受半点压迫束缚，泰然自若，他看着男人，道：“见过刀尊前辈！”
“刀尊！”风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就是刀尊？那个天下第一，武力绝世的刀中至尊，天下人都梦寐以求要拜他为师的人！”
刀尊没理会身后两人的惊异，他只是瞧着林岚，道：“说吧，什么事。”
林岚将手上的骨质扳指摘下，双手递到了刀尊面前，道：“请前辈诛通天阁一人！”
刀尊似乎并不意外林岚的话，他淡淡地问道：“谁？”
“苍社在上，林兄怎么也不客套几句……就这么……这么……”风齐心中暗暗担忧，但……他忽然被另一件事触动了自己已经无比脆弱的神经——
“林兄，至境来了！”
风齐手掌西京大阵，自然能看见风驰电掣般往此地来的数人，他们的速度很快，但……见识过至境之速的风齐，却依旧能瞧出这些人脚下的犹豫。
林岚没急着开口回答刀尊，而是向风齐使了个眼色，他立时会意，朝阎书几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便跟着他飞身上了城墙，藏了起来。
风齐确信，只要西京大阵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便有十分的把握不让至境发现自己这些人……或许……只是西桓至境。
“谁？”刀尊又问了一遍，仿佛不曾看到那行已然飞身而来的几人——
一名白发苍颜的老者同一个皮肤白皙、身长不过六尺余的少年人为首，总共六位至境，由内城进了此地。
万木真人远远地便望见了刀尊，于是，他和身旁的少年便同时停下了脚步。即便眼前一地的尸身和犹在冒着热气的鲜血，也没能让他二人把眼睛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看着刀尊，万木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