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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客栈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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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针刺减痛已经使这少妇对杜文浩充满了信心,忙道:“就让大夫给孩子治吧!”

    孩子的母亲都这么说了,二女当然没有意见。雪霏儿匆匆跑去准备,生怕弄不好,干脆将炉火提来这里,又端了一盆清水放在炉火上,将一柄小刀、纱布和新筷子放了进去煮。

    煮好之后,杜文浩用苦参等药材的混合药水洗手消毒,用药水棉球再次擦拭了患处消毒,拿起高温消毒过的小刀,用尖刃切开脓肿,把刀翻转朝上,由里向外挑开,排除脓液,用筷子伸入脓腔,分开间隔,再用筷子引导,用小刀向两端延长切口一直到边缘,将脓疮完全切开。然后,用药棉沾大黄等药材的混合消毒液冲洗创腔。

    清干净脓腔后,用筷子夹了纱布浸泡黄连、马钱子混合消炎液,一端送入脓腔,另一端留在脓腔外,埋设了引流条,最后用经过蒸笼蒸过的干净纱布垫放在上面,外面用三角巾绷带包裹固定。

    手术完成,杜文浩轻舒一口气道:“行了,不要让伤口碰水,保持清洁。等一会我开个方子煎药给孩子服下,消炎用的……这个,防止伤口再次化脓的。”

    他看见二女对消炎这个词很诧异,便改口换了个解释。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古代,不能冒出现代词汇,免得惊世骇俗。

    由于用金针减少了痛疼,手术过程中孩子虽然哭泣,却不像先前那样撕心裂肺了,手术完成,孩子似乎知道,小脸蛋露出了笑容,咧着嘴露出两颗刚刚冒尖的小白牙,十分的可爱。

    杜文浩对这次简陋的手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药剂是凑合的,刀子、纱布都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不知道伤口会不会感染,好在脓肿只是在浅表肌肤层,问题不大,如果是深层肌肤脓肿,或者头颅等关键部位,甚至开体腔手术,那这样简陋的手术条件,恐怕就会出问题了。

    林青黛和雪霏儿看见小孩笑了,禁不住也露出了笑容,赞许地望着杜文浩。孩子的母亲更是泪水涟涟一个劲感谢三人。

    雪霏儿对杜文浩微笑道:“看不出来,你这铃医还真有两下子。这就行了吧?”

    “基本上没问题了,明天下午需要再换一下引流条……,啊不,换药。再看一下伤口愈合情况,重新包扎一下创口,如果再没有化脓,那就行了。”

    “好,那明天还得麻烦大夫您再给孩子换药。还没请教大夫贵姓?”

    “我叫杜文浩。”

    “哦,我叫雪霏儿,这客栈是我爹开的,这位是‘五味堂’的林青黛林掌柜,是我的好姐姐。”

    杜文浩虽然才穿越到宋朝一天,但现代社会电影电视小说杂志网络,从各种媒体获得的知识很多,这古人的礼节倒也知道,加上昨天的观察,很快便学会了宋朝的基本礼节,学着样子拱手道:“见过两位姑娘。”

    雪霏儿吃吃笑道:“叫我姑娘可以,叫她可不成,林姐姐是小媳妇,不是姑娘!她男人……两年前去世了,你不能乱叫的。”

    杜文浩一怔,原来这林青黛是个小寡妇,年纪轻轻就守寡,可有得她受的,心中充满了同情,拱手道:“对不起,真是失礼了,见过夫人!请夫人原谅刚才莽撞之罪!”

    林青黛也福了一礼,神情有些黯然:“先生言重了,妾乃孀居之妇,还是请叫我名字或者掌柜就好。”

    “这……,是!林掌柜!”

    雪霏儿问:“杜郎中,你住哪里?”

    杜郎中?——怎么听起来象“土郎中”?杜文浩心里苦笑,自己自称铃医,那不就是个土郎中嘛,叹了口气:“我行走江湖,四海为家,如今行医的药丸膏药,吃饭家伙什都被抢了,身无分文,看样子只能露宿街头了。”

    雪霏儿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要不嫌弃,就在这我爹这客栈住一夜,正好明天你还要给孩子换药呢。这工夫我给你找几个病人瞧病,赚点本钱,再从林姐姐那里成本价买些铃医药材做成药丸膏药,重新置办行头,再当你的游方郎中,如何?”

    杜文浩说自己是铃医,只不过随口说说,他可不想四海漂流,不过这小姑娘能给自己找几个病人看病,赚些钱,这主意到不错。当初在伯父的药铺诊所里也客串过坐堂大夫,一般的病症倒也难不倒他,当即学着宋朝人的样子,九十度鞠躬拱手,深深一礼:“那可多谢姑娘了!”

    “好说!不过这些人可没多少诊金给你哦,到时候你可别嫌少。”

    “哪里,姑娘说笑了,铃医行医,诊金随喜,哪能嫌少呢。”

    “那就好,快开药方拿药吧。”

    杜文浩写了个抗炎的药方给林青黛,回去照方拿药给孩子服。

    林青黛走了之后,雪霏儿给杜文浩在平房里找了个简陋的单间给他看病住宿用。

    先前杜文浩给孩子动手术引流,通铺里的病人除了睡着的都过了瞧热闹,也对这郎中外科手术感到很新奇,口口相传,尤其是雪霏儿四处宣传鼓动,把杜文浩身无分为还给贫穷孩子看病不收钱的高风亮节故事一说,引来听众一片赞叹,所以,不仅住通铺的一些身有小疾的贩夫走卒来找他瞧病,连住上房的稍微有点钱的行商也来找他瞧病。

    这些瞧病的主要是些伤风感冒、跑肚拉稀、疔疮疽痈之类的常见病,这些杜文浩以前在伯父药铺治疗过,辨证论治应付自如。

    就是他这毛笔字不怎么样,从来没练过,握笔如操刀,歪歪扭扭的,高低不平,而且还要写繁体,看病没用多少时间,这写药方却是花费了不少劲,在雪霏儿嘲弄的眼神中写完一张方子,弄得个满头大汗。心想,要想在宋朝混下去,得找时间把毛笔字好好练练才行。

    雪霏儿帮着找病人,等他开了药方,又帮着拿去对面五味堂替病人拿药。两人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把最后一个病人看完。

    杜文浩数了数这一晚的诊金,这些找他看病的大多是些贫穷的舍不得花钱的贩夫走卒,诊金随便给,每个最多两三文,还有几个拿不出钱的,所以加起来只有二十来文,相当于人民币二十多元,不过已经够明天的饭钱了,算是小有收获。

    (注:宋朝的钱币制度极其混乱,记载也矛盾重重。在换算率上,根据米价这个基本参数,宋朝1两银子大概价值人民币六百元至一千三百元。本书为了叙述和理解上的方便,确定兑换公式为:1千文铜钱=1贯=10吊=1两白银=0.1两黄金=1千元人民币。一文钱也就相当于人民币一元。)

    雪霏儿正要告辞离开,杜文浩忙道:“雪姑娘!”

    雪霏儿转身瞧着他:“有事吗?”

    “嗯,我……,我肚子饿,一天还没吃东西呢。不知道店里还有没有吃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这会都三更了,厨师早就睡下了呀。”

    “刚才一直在忙着看病,我总不能让病人等着,自己先吃啊。随便什么吃的都行,填填肚子就可以了。”

    雪霏儿老爹的这客栈主要是提供住宿的,虽然也有饭堂,但主要不经营饮食,所以并没有多少剩下没吃的饭菜,说道:“那好,我去厨房看看。你等着啊。”

    雪霏儿匆匆出去,不一会,拿着两个硬邦邦的干馒头,一叠咸菜回来:“实在不好意思,只剩这个了。”

    杜文浩此刻已经饿得狠了,看见这两干馒头,比看见鱼翅龙虾还要眼热,忙不迭接过来:“没关系!就这可以了!”塞进嘴里狠咬一口,嘎嘣一下,牙差点掉了。

    雪霏儿抿嘴笑道:“冷馒头太硬,得泡在水里吃。”

    这客栈住宿的大都是没什么钱的贩夫走卒,价格高了别人买不起,所以这馒头用的面也是最低档的黑面,一冷了就跟石头似的梆硬。杜文浩忙使劲掰碎了放进碗里,倒上水,泡软了,这才哗啦进嘴里咀嚼,嚼了几口,不由苦笑,心想这面也忒差了点,吃进嘴里跟嚼土疙瘩似的,不过一天没吃东西,哪还顾得这些,将那小碟咸菜也倒进碗里,狼吞虎咽往嘴里倒。

    雪霏儿扑哧一声笑了:“瞧你这样!想必真是饿得紧了。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杜文浩顾不得答话,三下五除二,把一碗水泡馒头吃了个干干净净。擦了一下嘴,摸了摸肚子,这才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笑。

    雪霏儿也微笑着瞧了他一眼:“赶紧睡吧,我走了!”

    杜文浩连声感谢,把雪霏儿送出门。

    雪霏儿走后,杜文浩关上漏风的房门,铺开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被褥,脱掉月白色粗布长袍,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辛苦了一天,不禁腰酸背痛。

    这是到宋朝的第一个晚上,赚的第一桶金却只够一天的饭钱,不仅沮丧,想想自己十年寒窗,如今没由来穿越到了宋朝,成了个游方郎中,可怜巴巴躺在这破旧的小木房里,盖着散发着霉味的被子,啃着硬邦邦可以当榔头的冷馒头,要是老爸老妈知道他们当初都舍不得送去基层吃苦的儿子,如今这副摸样,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禁不住悲从中生,鼻子有些发酸。

    不过,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既来之则安之,脑海里转念回想今天在古代见到的新鲜事,便把注意力转移开了。

    想着想着,想到了风姿卓越、果敢仗义的女掌柜林青黛,又想到活泼可爱,富于同情心的雪霏儿,两个女子都那么漂亮,对自己也都挺好,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温暖。累了一天,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