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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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嬷嬷闻言,登时便气的要开口,慧安忙给了方嬷嬷一个制止的眼神,大声道:“女儿谢父亲教诲。”

    孙熙祥这是在警告她,她纵然再厉害,也越不过他这个生父,他一句话教导女儿便是无理亦能整治她,谁也说不出个不行来,谁也护不了她。

    若此刻方嬷嬷多言,只怕今儿这场仗就白打了。方嬷嬷和冬儿几人见慧安如此,只能安奈住心里的不满和怒火,硬生生逼回了嘴边的话。

    眼见赵妈妈执着戒尺上前,方嬷嬷想着孙心慈受罚,只怕慧安也得跟着跪,她怕慧安受凉,忙道:“老爷,天冷地寒,别把姑娘们的膝盖冻着了。请允老奴拿两个蒲团来,给姑娘们挡挡寒。”

    见孙熙祥点了头,方嬷嬷忙唤丫鬟进屋拿了两个厚绒蒲团给慧安和孙心慈垫上。赵妈妈这才走到慧安面前,肃容道:“老奴得罪了。”

    慧安将右手伸出,赵妈妈轻喝一声,戒尺便打在了慧安手心,啪啪啪三下,待板子打完慧安才觉出痛来,掌心已是红了一片。

    赵妈妈打完便又行至孙心慈面前,道:“请二姑娘伸手吧。”

    孙心慈从未受过戒尺,那里知道其中利害,见慧安面色不改,她嘴一哼抬起手来,脸上还满是挑衅和倔强。

    赵妈妈微哼了一声,眉眼讥讽地挑了挑,手中戒尺便上下飞舞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尽数打在了孙心慈的掌心。

    前两下孙心慈还没尝出味儿来,到第三下时她已觉得掌心一片火辣辣的疼,只她不愿当众输给慧安,于是便死咬着下唇,可那戒尺打在手心实在是疼啊,到第五下她已是忍的一头是汗,尖声哀叫起来,可赵妈妈那是沈清用过的老人,岂会对她手下留情。

    戒尺毫不客气的落下,孙心慈只觉那薄而有弹性的戒尺打在手心,十指连心,皮肉分离般撕心裂肺的痛,顿时哭天抢地的,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硬气样儿。

    慧安在一边冷眼瞧着,只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不觉厌恶地别开了头,满眼的轻蔑。

    那边杜美珂看着心疼,扑倒在地,哭喊着哀求孙熙祥。可众目睽睽,孙熙祥也得顾着脸面,哪里肯理她,只别过头去不看。

    杜美珂没了法子,倒是不哭了,一双眼睛蓄满了恶毒,只盯着慧安。慧安才不怕她,趁着众人不注意,还冲她抛了个得意的笑脸,登时气的杜美珂险些没背过气去。

    待板子打完了,杜美珂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孙心慈身边拥着她哭了起来,心肝肉的叫着。

    而孙心慈跌坐在蒲团上,疼的满脸冷汗,小脸惨白,鼻涕泪水糊了一脸,好一个惨字了得。

    方嬷嬷见打完了,忙过来扶起慧安,孙熙祥瞥了慧安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院子外围着的仆妇们也纷纷离去,慧安冲方嬷嬷安慰一笑,看着拥在一起哭泣的孙心慈母女挑起了唇角。

    她缓缓在杜美珂身边蹲下,笑着道:“珂姨娘,我今日也得劝你一句,要知道,人贵在自知。你今日偏有两不知。第一,你到现在都不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早已不是那个尚书府的嫡小姐了,你如今只是一个贱妾!第二,你得弄清楚,这里是凤阳侯府,不是你那浮云巷,你最好知情识趣点,老老实实做你的贱妾,若是以后再口出狂言,妄自尊称,兴风作浪……那今日之辱,便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字字如刀,言罢,杜美珂已是气的咬破了唇角,慧安笑了笑,又看向窝在她怀中的孙心慈,不屑道。

    “要我为你这种跳梁小丑发誓?你配吗?我就是故意欺负你呢,你奈我何?”

    说罢,咯咯一笑,起身便带着方嬷嬷一众出了秋兰院。

    回到榕梨院,方嬷嬷给慧安红肿的手心上了药,颇有些气恼地责道:“姑娘也真是不爱惜自己,便是逼着老爷动家法,也没有赔上自己的道理。瞧这手肿的,若是再落了伤可如何是好?”

    慧安闻言一笑,安慰她道:“我若不这样,只怕你们那好老爷训斥几句也就揭过这事了。便是说几句狠话那对珂姨娘母女也是不痛不痒的,岂不是白瞎了乳娘挨那孙心慈的一巴掌?乳娘挨了打,安娘可没有不报仇的道理。”

    方才在秋兰院,一见院外涌了那么多瞧热闹的人,慧安便已经想清楚,只怕方嬷嬷那一巴掌是故意激孙心慈打的。不然院外不会刚巧围了那么多人,再者有春丫头、夏丫头在若非方嬷嬷授意,这两丫头岂能挡不住一个孙心慈?

    方嬷嬷闻言目光一暖,面上却多了责恼,怒道:“嬷嬷是故意挨那一下打的,姑娘岂能看不出?就二姑娘那软胳膊小手心的,就算是使上吃奶的劲儿,那能打的疼到哪里去?嬷嬷这脸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哪里就用得着姑娘舍了自己给我报仇?没得让嬷嬷心里难受……”

    方嬷嬷说着说着仍是抵不住心里感动,又心疼慧安,眼眶一润。

    慧安忙笑着道:“乳娘休恼,安娘哪有那么傻,做那毁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我是估摸着老爷就算动家法也是让赵妈妈代劳,这才敢如此做的。乳娘还不知这其中猫腻?赵妈妈岂会真的打我?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那戒尺打在手心虽是听着啪啪的吓人,其实真不怎么疼,这会子看着有些红肿,却是一点都不疼了的,保管不到晚上就能完好如初了。”

    赵妈妈是沈清身边的老人,万没下狠手的道理,看着一样的板子落下去或轻或重这中间的差别可大着呢,方嬷嬷只看赵妈妈那动作便能瞧出慧安没吃什么苦头,但这心里还是觉着不好受。

    “我去瞧瞧饭摆好了没。”见慧安讨好的冲自己笑,她又瞪了她一眼,这才扭身出了屋。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太阳光洒在地上,为大地镀上一层薄薄的金,显得极为温晴。慧安瞧着喜欢,就让丫头们将软榻搬到了院子里,垫上厚厚的毛绒皮褥,慵懒地躺在上面,沐浴着冬日的暖阳,眯着眼瞧几个小丫头翻花绳。

    她这两日心情好,只觉阳光肆意流泻在身上,似乎将那颗烦躁的心也抚摸地柔顺了,整个人都觉着异常宁静,轻盈。暖阳似洒在了心头,让慧安的内心深处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一般。

    慧安由不得闭上眼睛,勾起了唇角。

    夏丫头和秋丫头自院外进来,正看到此景,秋儿冲夏儿丢了个眼色,便蹑手蹑脚地往软榻前走。

    夏儿笑着摇了摇头,几个丫头见此,也停止了嬉戏捂着嘴看秋儿猫一般弯着腰接近慧安。

    秋儿眼见已到了软榻边,正准备突然出声吓慧安一下,哪里知道慧安突然睁开眼“呀”的一声直吓得秋儿一声尖叫原地蹦了一蹦。

    登时院中丫头们笑得东倒西歪,慧安亦歪在软榻上笑得打转儿,抹着眼泪儿打趣地瞧着秋儿。

    “姑娘净会欺负人!”眼见众人皆笑自己,秋儿拍着犹自乱跳的心窝,瞪着慧安跺着脚。

    慧安又笑了半响,这才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指着一脸委屈的秋儿笑骂道:“瞧瞧,你们都瞧瞧,这才真叫恶人先告状,这都欺负到姑娘我的头上了。行了,你也甭委屈了,说说遇着什么高兴事了,竟乐呵的没上没下,连主子都敢戏弄了?”

    秋儿闻言,这才嘟了嘟嘴,道:“姑娘欺负人,奴婢偏不告诉姑娘。”

    慧安见她还使上小性了,不由失笑,道:“哟哟,这还冲姑娘我甩上脸了。得,姑娘不问你了,夏儿来说。”

    “珂姨娘昨夜跪了一夜祠堂,今儿一早晕了过去,方才我们从秋兰院经过,恰见聘菊几人将她抬回去。”夏儿回道。

    慧安就说这俩丫头如此高兴定是有因,闻言也笑了。想着昨夜赵妈妈专门叫春韵苑的紫草来看她,那紫草只道赵妈妈因晚上还要督查珂姨娘受罚,便不能亲来看望慧安,特派她前来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