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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前缘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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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还是把河底那摊黑乎乎的东西给扛上来了,没错,是抗。

    那家伙个头实在太大,当我气喘吁吁的躺在河边的时候,想破头皮也不能理解,苏泽为啥要费神费力的捞这个丑东西。

    爷爷还站在河边,微叹一声,声音轻不可闻:“到底还是把它捞上来了,她终于要来赴他的千年之约了吗。”

    “小宝,累了吧,走,跟爷爷回家睡觉吧。”

    爷爷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绵软慈爱,而且爷爷从来都是只喊我名字,只有在我受伤的时候才喊我小宝。

    我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捞这个家伙浪费了我太多力气,我早已没有力气再去细究什么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兴冲冲的想要将昨晚捞的河蚌送给苏泽。

    刚跑出门,就发现昨晚扔在门口的河蚌不见了,围着屋子找了几遍也没看见。我跑进屋里摇醒爷爷:“爷爷,爷爷,你看见我昨晚捞上的河蚌了没?”

    爷爷惺忪着睡眼,含糊不清的回答:“没见。小宝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撅起嘴巴,有点委屈的跟爷爷说:“我昨天捞上来那个大家伙不见了。”

    爷爷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头,突然说:“小宝,幸福虽然短暂,可是在爷爷的有生之年,还是自私的想亲眼看见你曾幸福过。”

    我在爷爷怀里蹭蹭:“爷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爷爷支起身子,擦了擦眼睛,安慰道:“许是那河蚌现在还不想让小宝找到吧,爷爷这就起来做饭,小宝在去睡会吧。”

    我赞同的点点头,早就听说烟雨河的河蚌是有灵性的。

    那时,我并不知道,是爷爷故意藏起了那河蚌。他老人家以生命的代价暂改了苏泽的命运,只为了想让我幸福。

    可是,爷爷忘了,那场千年之约,连神界之王都无法阻止,更何况爷爷只是一个凡世平凡的人呢?

    后来,苏泽像是失忆了一般,再没提过烟雨河河底的河蚌,开始变得如其他少年一般活泼好动。

    邻里们再开玩笑时,他也不再沉默,双手环住我,自豪的冲他们说:“对,这我媳妇。”

    我沉浸在这种小幸福里,日升月落,以为这就是一生。

    可是,就算是沉浸在这种小幸福里不问世事的我,在看见那张晃眼的调遣令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那是很平常的一个下午,我正在临渠泉里教苏泽游泳。这家伙虽然从小在河边长大,却天生没有游泳的天赋,平素也不最不喜欢接触河水。我叹道:“怪不得你当初要做工具捞河蚌呢。”

    苏泽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会游泳,那你为啥不帮我去捞啊?”

    我在心里道,我不是没有捞,是它自己不见了...而且,那时我们交情还没有好到要我舍命去河底给你捞吧?

    苏泽极不情愿的在临渠泉里扑腾着,眼睛一直不满的盯着我。

    看着他极其不满的眼神,我冲着他大发慈悲的开口:“行了,今天就到这,我们回去吧。”

    如果我知道,这次回去,他会离开我。

    如果我知道,这次回去,幸福将变得遥不可及。

    如果我知道,这次回去,将是这几年幸福的终结号。

    如果我知道,这次回去,会带给我一个不可预测的命运。

    如果我知道,这次回去,我会失去苏泽,甚至失去爷爷。

    那么,我一定不会拉着苏泽回去,我要带着他逃跑,我要带他找一片无忧的净土,让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命中的劫数遇到...

    可惜,那时我还什么也不知道。当茅屋里站满了拿着官刀的士兵的时候,我还兴奋的跟苏泽说:“当将军一定很威风,苏泽,你要不要去?”

    没错,那些官兵们是奉了皇命来请苏将军的。

    苏泽看着眼睛里闪着光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苏伯递过来的破云剑,那是东国的将军令。

    苏伯眼中满含了欣慰,平时基本从不开口的他竟然老泪纵横的对着苏泽说:“孩儿,你终于长大了。”

    苏泽握了握苏伯的手,突然就笑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笑,像是太阳终于拨开万里白云,笑得耀眼而刺目。

    爷爷眼睛黯了黯,不动声色的拿出一颗玲珑可爱的黑珍珠,用红线穿了,递给苏泽,说是可以在沙场佑他安好。

    苏泽接过爷爷手中的黑珍珠,看着它被洞穿的小孔,半开玩笑,半是怜惜的说:“这黑珍珠玲珑可爱,就这么毁了,有点可惜。”

    爷爷郑重的对苏泽说:“这黑珍珠一定要随身带着,切记不可离身。”

    苏泽冲爷爷点点头,转而将黑珍珠交给我:“陈歌,你来帮我戴上。”

    我满心欢喜的将那颗黑珍珠绕在他的脖子上,是近心的位置。

    而我不知道,我就这样将苏泽推给了别人,就这样将我们推向了那不可预知的宿命。

    苏泽是转天走的,离开的时候,我尚还在睡梦之中,只是恍惚听见苏泽在我耳边说了句:“等我。”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

    醒来后,我才知道苏泽已经离开了。谁也没有告诉我,他会这么快就走,我还以为,至少我是能送他离开的。我靠在爷爷怀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难过。苏泽他,就这样离开我了呢。

    爷爷爱怜的摸着我的头,递给我一个木刻的小娃娃,说是苏泽走之前给我的。

    那娃娃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眉眼间是我的模样。

    我小心的将它握在手心,冲爷爷笑笑:“爷爷,你看这小娃娃像我吗?”

    爷爷笑着点点头:“像,小宝开心就好。”

    “爷爷,苏泽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爷爷的眼神凝重起来,他说:“等东国胜利了,他就会回来了。小宝,有些事情,切记不可太过强求,记住了吗?”

    我懵懂的点点头,却不能理解爷爷的话。

    直到后来,我才隐约明白了什么,苏泽本是一个樵夫的孩子,住在一个与世无争的桃源之地,帝宫怎么会突然就选他当将军呢?那段隐于帝宫数十载的阴谋,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而那时,我早已不再是烟雨河畔那个傻傻等着苏泽归来的小丫头了。

    苏泽一走便是三年,那个木刻的娃娃,也早已在我的日复一日的抚摸中,变得模糊光滑。

    一年前,苏伯病重,那时,正逢楚国东国两国战事吃紧,苏泽作为将军无法回来尽孝。我便代替苏泽日夜守护在苏伯身前,直到苏伯安详的逝去。

    临终前,苏伯安心的笑着说:“阿苏,我终于能来见你了。”

    我问爷爷,阿苏是谁,爷爷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苏伯是在十几年前突然隐居在烟雨河的,平日里不言不语,却对烟雨河周边的人们很好,便就此定居在这里了。

    苏伯死后,烟雨河周边便没了苏泽的消息。

    我总是会在深夜里想起他,对着窗外的明月祈祷,愿他在沙场安好,愿他能平安归来。

    每当月圆之夜,我总是会将陈氏族谱上的故事读给月亮听,我祈望着明月能为他寄去我千里的相思,能让我的思念陪着他安然入梦。

    我要告诉他,族谱上那段痴心绝恋的故事,我要告诉他,我亦如苏黎那般痴心。

    楚语死后,苏泽带着我的先祖,隐居在烟雨河畔。这条河本是没有名字的,幼时的楚语看这条河常年笼着烟雾,便随口为这条河取了名字。

    我的先祖是甘心情愿的跟着苏黎来这里隐居的,苏黎曾劝他回家,先祖说:“将军,若我走了,您的思念该对谁说?”

    苏黎叹了口气,终于将先祖留在了身边。可是先祖错了,苏黎的楚语,苏黎的思念,以及那些缠绕在苏黎心头挥之不去的伤痛,在苏黎的有生之年,他从未对先祖说起过。

    直到苏黎死去,先祖才在苏黎常年带在身边的黑色小瓷瓶里看到了苏黎刻骨的思念。

    那个小瓷瓶里塞了一条已经隐隐泛黄的白绸,上面是苏黎清晰的笔迹:语儿,若果真如哲野师父所说,千年之后你会醒来,那么,千年之后,苏黎定会在这里等着你。

    先祖恍然大悟,原来苏黎竟真的听了那个疯老头的话。

    那是他们隐居的第七日,烟雨河畔突然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他告诉苏黎,将那个黑色瓷瓶里的珍珠放到河中,每日取七滴鲜血滴在河里,直到烟雨河的水变成血红色,楚语便会在千年之后重生。说完后,老头便不见了。

    先祖只当那老头在胡说,并没有当真。

    哪知,苏黎却开始认真的每日在河中滴血,就这样坚持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直到他死去。

    先祖看着却不敢多劝,他虽然恨那老头,更多的却是感激,如果不是那老头,苏黎大概早就在日日夜夜的思念折磨中,自尽了。

    所以,当苏黎终于安静的闭上眼时,是笑着离开的,他终于,要在无尽的洪荒中去寻找他的语儿了。

    先祖将苏黎仔细的敛了,飞鸽传书给家人,唤他们来烟雨河畔,一起守护苏黎,直到死去。

    如今,一千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合上先祖记载在族谱上的故事,不知道该对这段往事作什么样的评价。

    在千年前,这片土地本是楚国的,如今隶属东国,如果先祖地下有知,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遥望着头上柔和而冰凉的月光,温柔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