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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又见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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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天的高温过后,上海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阴雨天,小雨一直持续到午饭饭前,才逐渐消散,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爽。

    一个适合外出的天气,锦江乐园已经挤满了人,聂开,宋晓雪和琪雅也在拥挤的人流中。

    “我们带琪雅去散散心吧。”宋晓雪说,“小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我帮她梳头的时候,她老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聂开瞟了琪雅一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小姑娘脸上的笑是伪装的,她时时都带着微笑,可能只是不愿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苦恼。可惜琪雅毕竟还太小,脸上的面具还太薄,所以宋晓雪看穿了她的伪装,聂开也看穿了。

    聂开注意到,小姑娘脑袋上已经多了两条乌黑的小辫子,那当然是宋晓雪的杰作。聂开忽然有点想笑,看来宋晓雪的手艺并不怎么样,起码比昨天帮琪雅梳头的人差一大截。此时琪雅一身华丽的衣裙,却搭配着两条朴素的小辫子,看起来忽然有种城乡结合部的感觉。

    锦江乐园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游乐园,尤其是在这种人流涌动的时候。拥挤的人流让人有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聂开和宋晓雪为了避免琪雅走丢,只能一人拉着一只琪雅的手,在人群中慢慢地挪动着,像是上下班时刻挤在马路上的汽车。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宋晓雪愤愤地说,似乎终于被拥挤的人群消磨掉了所有的耐性,她顿了顿,“那里至少不用这么挤。”

    琪雅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聂开发现,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意见,除了吃垃圾食品,玩游戏这样对身体不好的事情,她几乎总是点头。三个人已经有两个人表示赞成,聂开自然只能同意。

    摩天轮上当然是不用挤的,因为没人敢到上百米高的摩天轮上去挤。可是,摩天轮下面却很挤,三个人挤破了头,终于踏进了摩天轮的座舱。

    卖票的小哥看到聂开和宋晓雪拉着琪雅,强烈建议聂开买包仓的票,聂开知道小哥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不过考虑到他们已经有三个人,包个场也不是很亏,所以愉快地答应了。

    “电影院,水族馆和摩天轮是约会的三大圣地”,聂开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不过无论如何,聂开已经坐在了摩天轮上,对面还有如花似玉的宋晓雪,当然,宋晓雪身边还坐着天真可爱的琪雅。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有点缺憾。

    宋晓雪像是慈母一样用纤细的手指来回梳理着琪雅的头发,同时不断地询问着有关琪雅的事情,丝毫不理会聂开的存在。聂开知道宋晓雪这么做是想揭开琪雅的烦恼,但是他却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母子情深,而不知道该怎么插入她们的谈话,所以难免还是有些吃醋。

    “这么梦幻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有一个这么耀眼的灯泡?”聂开自我调侃说。

    聂开很无助,宋晓雪也觉得眼前的骨头很难啃。因为无论她问什么,琪雅都只是有礼貌地点头和摇头,只有极少的时候愿意开口说话。搞得琪雅开口的时候,宋晓雪甚至有一种想要感谢天恩浩荡的冲动。

    毫无营养的对话让时间流逝也变得奇慢无比。就在宋晓雪觉得觉得对话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摩天轮终于来到了最高处,她于是想要借着看风景的机会喘口气,同时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

    宋晓雪往窗外看去,低矮的建筑,蚂蚁一样的人群,统统都没有,只有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一张妩媚的脸。

    宋晓雪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把琪雅拦进了自己怀里。

    锦江乐园的摩天轮是国内第一个高度超过100米的摩天轮,最高处高达108米,在这么高的地方绝对,绝对不应该出现人影,当然除了座舱里。

    但是,现在座舱外面却实实在在地趴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绝对不简单。

    “蜘蛛?”聂开惊呼,他终于也注意到了座舱外的女人,性感的身躯,魅惑的眼神,不是之前潜入研究中心的蜘蛛又是谁。

    “哟,没想到你记得我。”蜘蛛痴痴地笑,一边如履平地地捌着座舱的玻璃外壁,向着聂开移动。

    宋晓雪不由皱起了眉头:“你们认识?”

    “非但认识,我们还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呢。”蜘蛛瞟了宋晓雪一眼,挑衅似地说。

    “她是上次入侵实验中心的人!”聂开连忙喊,同时躲到宋晓雪身边。

    蜘蛛不满地白了聂开一眼:“小家伙,你就这么急着揭穿我?枉我上次对你那么好。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了不打扰你跟你的小情人独处,在座舱顶上趴了多久。”

    聂开尴尬地笑了笑,他们本来就有三个人,宋晓雪对他也不感冒,跟情人独处这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宋晓雪脸色严肃地说,手已经摸到了背包里,包里面当然是她的刀。出门的时候,琪雅居然说怕有危险,聂开觉得好笑,宋晓雪却决定带上武器,为了带武器,他们甚至放弃了乘坐地铁,没想到现在真的用上了。

    蜘蛛笑了起来:“一早就来了。你是不是担心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放心,无论我看到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的。”蜘蛛说着,神秘地向聂开使了一个颜色。

    聂开满脸黑线,看来蜘蛛是执意要来捣乱。

    “你想干什么?”宋晓雪问,丝毫不想理会蜘蛛的胡言乱语。

    蜘蛛在玻璃上呵了口气,然后在薄薄的水汽上面画了个圈。“你这女人真没意思,看到自己男人被调戏居然都不吃醋的。我来干什么呢?我要是说我来找聂开的你肯定也不信。那我们玩个游戏吧,你猜猜你们要是从这里掉下去,有几成的机会可以幸存?”

    “你想干什么?”聂开喊。

    蜘蛛神秘地笑了笑,从指尖拉出了一段浅绿色的蛛丝。蛛丝随风飘舞,轻轻地拂过玻璃表面,然后飘进了座舱。厚实的玻璃居然被穿透了,仿佛热刀切油,玻璃在接触到蛛丝的瞬间立刻冰消雪融,伴随着丝丝的声响。

    宋晓雪立刻拉着琪雅后退,一直退到了座舱的边缘。

    腐蚀性液体!聂开悚然,原来蜘蛛还有这种能力。

    蜘蛛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你们猜这一招对钢铁管不管用呢?”蜘蛛轻轻一抖手,就收回了危险的蛛丝,然后立刻翻身爬上了座舱的顶部。

    聂开知道他们遇到麻烦了,这个叫做蜘蛛的女人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相信蜘蛛随时有可能切断这个座舱和摩天轮之间的连接。到那时,他们会从108米的高空中坠落下去,进行一次短暂而又漫长的自由落体运动。

    轰然巨响,宋晓雪已经打碎了座舱的玻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这是宋晓雪一贯的作风。

    聂开目瞪口呆,这里可是上百米的高空中,稍有不慎就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聂开连往地面看一眼都觉得头晕,更别提出去。

    但是宋晓雪并没有犹豫,她跳起来伸手抓住座舱的边沿,一个翻身,已经上了座舱顶部,两周不见,宋晓雪的身手竟然更好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宋晓雪问,一手抓着座舱顶上的吊臂,一手握着刀。

    蜘蛛皱了皱眉头:“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身手还不错。”

    宋晓雪切了一声:“你看不出来的东西还多着呢。”

    “你觉得你能在这里打赢我?”蜘蛛狡黠地笑了一声,居然纵身跳了起来,她跳到了顶端的钢架上,整个人都倒伏在上面,像是一只壁虎。

    宋晓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她淡淡地说,“不过如果你要是想切断这根吊臂,就得先杀了我。”

    蜘蛛闭上起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弹指,一根晶莹的蛛丝立刻疾射而出,直袭宋晓雪的胸口。

    宋晓雪立刻向右侧闪避,蛛丝跟她擦身而过,粘到了座舱顶部。宋晓雪松了一口气,看来,蛛丝的速度还跟不上她的反应。但是,呼吸间立刻有第二根蛛丝疾射而来,试图捕捉宋晓雪持刀的右手,宋晓雪再闪。然后是第三根……当第六根蛛丝射下来的时候,宋晓雪已经再也没有闪避的空间了,5根蛛丝已经在座舱和和顶部的钢架之间织成了一张锥形的网。宋晓雪就像是蛛网里的蝴蝶,再也没有地方扑腾。

    宋晓雪猛地跳出了座舱顶部的区域,像豹子一样朝着远处飞扑。聂开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宋晓雪根本就是在自杀,因为附近再没有任何支点。

    宋晓雪当然不会自杀,在她飞扑的力量即将耗尽的时候,她终于踩到另一个座舱的仓顶。座舱剧烈摇晃,座舱里面的人显然吓了一跳,开始声嘶力竭地叫喊。

    蜘蛛不由地鼓掌:“像你这么勇敢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

    宋晓雪冷哼了一声:“像你这么狠毒,这么卑鄙的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蜘蛛笑了起来:“不得不说,我很喜欢你的评价。”她顿了顿,“不过,你已经没有能力再阻止我了,现在,我随时都可以切断这个座舱的吊臂。”

    “你最好不要。”宋晓雪居然在笑。

    “为什么?”蜘蛛疑惑地说。

    “因为你只要一动,就会有一颗子弹穿透你的脑袋,那样你大概会死得很丑。”宋晓雪冷冷地说。

    蜘蛛立刻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杀意,她猛地低头,在她正下方不到2米的地方,居然有一根漆黑的枪管,枪管后面,是两只同样漆黑的眼睛。

    聂开,聂开居然也爬到了座舱顶部,蜘蛛努力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显然,聂开是在宋晓雪跳出去以后从座舱里爬出来的,那时她的目光完全被宋晓雪吸引了,所以没有留意到聂开。可是这个动作很容易完成吗?在那一瞬间完成如此危险的动作,这大概是能力者才能办到的事。但是蜘蛛记得一天前,这个小家伙才刚刚参与了测试,即使他测试完立刻接受注射,也没有理由在一天时间里得到这么大的进步。

    “你觉得他一定能打中我吗?”蜘蛛还是说,看着宋晓雪的眼睛,她没有看聂开,因为聂开的眼神忽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聂开的眼睛像是一条毒蛇,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聂开的射击水平确实不是很稳定,不过他射杀过比你更加敏捷的怪物。”宋晓雪说,“而且,我能听出你的声音在发抖。”

    蜘蛛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在害怕?不,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没有人!”蜘蛛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狰狞无比。

    她站了起来,平举双手,像是“泰坦尼克号”里面那样,站在风里,任微风吹拂着她的衣襟。她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印度舞姬的白色服饰,以至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异域风情。之前的紧身皮衣,现在的印度服饰,这个女人似乎总想要把自己打扮成众人的焦点。现在,她又变成焦点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发现了这个亮眼的女人。蜘蛛光着脚站在摩天轮的最高处,宽松的裤腿在风中猎猎作响,摩天轮下方,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蜘蛛向后倒了下去,像是一只倾倒的花瓶,在她身后,是“万丈深渊”。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了更加猛烈的叫喊。

    宋晓雪惊呆了,聂开也猛然惊醒,手里的枪一不小心滑落了下去。

    手枪穿过108米的距离,最后坠落到了摩天轮下面的夹缝里,想必已经摔散了。蜘蛛呢?

    蜘蛛在笑,笑得无比开心,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表演,而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她的观众。蜘蛛感受着潮水般的尖叫声,像是优秀的芭蕾舞演员在聆听热烈的掌声。

    蜘蛛在从空中荡过,手里抓着晶莹的丝线。蜘蛛怎么会被摔死呢?何况是像她这么苗条的蜘蛛。蜘蛛在高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最后居然荡进了聂开他们原先的座舱。

    “该死!”宋晓雪生气地剁了剁脚,那个座舱里面,现在只有琪雅一个人了。显然,蜘蛛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他们,而是琪雅,他们已经中计了。

    蜘蛛再一次从座舱里跃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那自然是琪雅。

    聂开手里已经没了枪,宋晓雪也绝没有可能在这么高的地方,追上一只来去自如的蜘蛛,两个人只能傻傻地看着蜘蛛在摩天轮的钢架间荡来荡去。蜘蛛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了远处的人群里,只留下一脸不甘的宋晓雪和在风中凌乱的聂开。

    聂开所处的座舱已经脱离了最高点,但是仍在近百米的高空中,聂开往地面瞟了一眼,立刻觉得头晕目眩,连忙扒下来,抓住身边的突起,再也不敢乱动。宋晓雪自然看到了聂开的窘相,不过她也爱莫能助。她看着瑟瑟发抖的聂开,不禁陷入了沉思,聂开之前到底是怎么自己爬上去的呢?

    这时,地面的人群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或许在他们看来,刚刚只是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高空表演。他们当然不会注意到,刚刚那场表演中的一个演员,正趴在一个座舱顶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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