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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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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音色也如他的眸子给人的感觉,很暖。

    对于这样一个人,虽然心知他身份不简单,而且又被这些身手不凡的黑衣人追杀,他的背后指不定还牵扯到什么样的势力,但是楚云笙却并不排斥他。

    见到他朝自己走了过来,那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寒风里每走一步,都似是在用意志力同生命抗争,她不由得上前几步,迎了过去,笑道:“出手的可不是我哟,而是我马车上的那位,至于他之所以出手,恐怕也是觉得这些人太碍眼,挡住了去路吧,所以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见楚云笙迎面走来,那青年便停下了步子,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努力压制住肺腑里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咳嗽,低咳了半天,才终于缓和了一点起色,抬眸对楚云笙报以歉意的一笑道:“虽然姑娘这么说,但到底是救了我们一命,他日若有机会,姑娘若有需要,在下一定衔环为报,咳咳……”

    说着,他又低咳了起来。

    随着他开始咳嗽,苍白的面色也多了几分因为咳嗽而带起的不正常的绯红,趁着他本就绝美的容颜越发多了几分俊美。

    只是这份俊美里,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沧桑和无力感。

    他身后的几个仆从皆是二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最平常的粗布衣服,然而单从之前他们同黑衣人的交手,以及这些人身上的气场也可以看出来,绝对不是普通的看家护院那么简单,一见他又开始咳了,这几人连忙从阿呆所带来震惊中回过神来,几步跟上他的步子,最年轻的那个仆从已经抬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楚云笙叹息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步,本来是想帮他把脉看一下到底是什么病,会把一个如此尊贵的贵公子折磨成这样,然而她的步子才往前走了一步,那人身前的另外四名护卫立即做万分警惕状,将他拱卫在了身后。

    见此,楚云笙正要解释,却听那病公子先抬手拦住了他们,道:“姑娘并无恶意,你们不得无礼。”

    说着,他又转过眸子来,看向楚云笙,又报以歉意的一笑道:“让姑娘见笑了,他们是太过在乎我的安危,所以……咳……只是我这身子太不争气,所以在姑娘面前失礼了。”

    楚云笙耸了耸肩,做不在意状,而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人几次提到的对她的称呼是……姑娘。

    她此时分明是一身男子装扮,就连之前刺杀他的那些黑衣人首领,都没有认出来她的女子身份,而这个人是怎的生就一双独具的慧眼,就将她认了出来的?

    刚刚她的注意力都在这人的身上,却还没在意这一点,这时候想起来,再看着人的一双眸子,竟然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难为情起来。

    哎?

    她在难为情什么!

    心底暗恼,面上楚云笙却是对那男子笑的不失礼仪道:“公子好眼力,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公子身子似有不便,碰巧在下略懂些医理,所以想不自量力的上前帮公子把把脉,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闻言,那贵公子,抬手对着身边的几人摆了摆手。

    当即,他身边就有人返回了他们的马车,转身就取来了两个矮凳子,端正的摆放在了他面前。

    他对楚云笙抬手一引,笑道:“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其实不用细想,楚云笙也知道,他这样的贵公子身边定然不差名医的,对于企图要靠近他的人,也定然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这些只需要看他身边那些人的神情就知道了,却没有想过,他居然这么从容就答应了自己的把脉。

    刚刚说要上前帮他看看病把把脉,不过是她一句没有经过大脑就先脱口而出的话,对于他这样的身子,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然而,现在被他这么坦然相邀,她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而且也莫名的多了几分压力。

    石头已经被自己推到半坡上,松手已经不可能了,楚云笙只得面上带着笑意,走上了近前,顺着他抬手引的凳子,也坐了下来。

    她才走过来,身后马车顶上的阿呆的目光也唰的一下,凉凉的射了过来。

    在那一瞬,包括楚云笙在内的所有人,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头顶上压了下来,尤其是那个贵公子的几个仆从,这时候甚至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楚云笙回眸,看了一眼阿呆,用眼神示意他无妨。

    然而,此时带着青铜面具的阿呆目光只是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做鼻孔朝天状,似是并不愿意跟楚云笙哪怕有半点的目光纠缠。

    楚云笙哭笑不得的收回了目光,再转过头来,看向那贵公子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那目光里有揣度,有好奇,也有几分惊艳。

    揣度好奇楚云笙还能理解,到那时那几分惊艳是为何,为她身后的阿呆?

    这样想着,但被这样一个如谪仙一般的人这么仔细的打量,到底是让人觉得有些难为情的,楚云笙垂眸,笑道:“公子不将手腕递给我,叫我如何把脉呢?”

    这话,一出口,却听得身后春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云笙也没有时间回头瞪她一眼了,因为她看到,本来自己只是随意的开了一句玩笑,本来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却哪里晓得这句话竟然让面前这给不染纤尘的贵公子的面颊微微泛起了绯色,如玉坠一般的耳垂、耳根子……也是红的。

    这居然是一个比自己脸皮还薄的。

    简直就是稀奇呀!重生以后,楚云笙遇到的苏景铄,遇到的玉沉渊,遇到的何容,哪一个不是刀砍不动的皮厚心黑之人,像面前这样的一个,如此纤尘不染卓然绝世的贵公子,居然还是个如此纯情且羞涩的!这让她如何不惊讶。

    不过,惊讶跪惊艳,面上却已经不敢再同他开玩笑了,而且因为她刚刚的一句玩笑,再见到这男子的神情,她心底里居然还隐隐有几分罪恶感……有种声音在心底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欺负并玷污这般谪仙一样的贵公子了……

    而对面的男子却显然没有看穿楚云笙此时内心的焦灼,在楚云笙说出那句玩笑之后,他便抬手,露出了如玉一般的手腕来,让楚云笙把脉。

    在看到那截手腕的时候,楚云笙不由得哀叹……这人的皮肤简直好到让人发指。

    不过,面上,她还是带着笑意,带着从容的将指尖落在了那手腕上。

    他的手腕不似他的眸子和语气那般给人以温暖,楚云笙在指尖搭上的一瞬,只感觉到触手一片冰凉,那凉意甚至胜过了山谷中地面上的积雪。

    而在仔细感知他的脉搏之后,楚云笙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男子身后的几个侍卫也不由得也跟着蹙起眉来,同时眼底里不由得浮现出一抹你也不过如此的意味。

    看样子,为他们主子诊过病的大夫,不知几凡。

    诊罢,楚云笙垂眸,脑子里划过无数个关于这种病症的片段,还有那些在锁妖塔藏书楼的古书中记下的方子,暗自斟酌该怎么用药。

    然而,见她久久凝眸不语,她身前的男子以为她有所为难,便抬眸对她一笑,宽慰道:“其实,我这都是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痼疾,常年纠缠于病榻和药罐,所以身子才越发虚弱了,再加上近日来为了一些急事连夜赶路,所以才如此不济,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

    楚云笙收回了心神,叹了一口气,直言道:“阁下的身子,一部分原因是有先天不足之症,但这症后天养的好,其实并无大碍的,只是……恕我斗胆妄言,阁下是否曾经中过毒,而且是一种长期的慢性的毒,这用毒之人似乎对阁下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这毒便是针对阁下的不足之症而下手的。”

    “主子!她说的……”

    身后有个仆人一听楚云笙说的,似是很是意外且惊讶,立即就忍不住上前一步要求证,却被他抬眸用一个眼神制止,再回眸看向楚云笙的他,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将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洒脱,他道:“恕我冒昧,姑娘姓甚名谁,师从何人?但凭这把一次脉就能将我这病症诊断的如此精准的人,实在是让在下不得不佩服。”

    说着,他目光悠悠的落到楚云笙身后的几个天杀护卫和车顶上的阿呆身上,就又叹了一口气,自嘲道:“是我冒昧了,姑娘这样的人,又岂会是一般人,不讲也罢,刚刚对我们施以援手,已经很感激姑娘了,怎好让姑娘再为难。”

    其实,他若真问起自己的身份,楚云笙还有几分迟疑,要不要说,毕竟面对这样的一双澄澈的眼睛,让人很难抗拒,更难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说出什么欺瞒的话,但见他转眼就已经看出自己的为难,并不很体贴的不再追问,楚云笙心下对这人又多了两分好感,当即笑着摇摇头,道:“多谢阁下体谅,我叫阿笙,师从……”

    说到这里,楚云笙顿了顿,觉得元辰师傅弟子身份并不算是什么不能告诉外人的,所以当即坦然道:“卫国的元辰先生,是我的师傅。”

    “元辰先生!”

    “可是卫国的帝师一脉传人,有神医圣手之称的元辰先生?!”

    对面的男一直以来的从容洒脱终于在听到这个词语之后面上划过了一丝惊讶,而他身后的几个仆从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这时候再看向楚云笙的目光已经满是期待和恳请。

    楚云笙当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师傅的名头再大,她自己的医术却未必能如这些人说期待的那般,想到此,她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道:“正是我师傅,只是我入门太晚,而且生性愚钝,所以学艺不精,恐辱没了师门。”

    “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这般医术,已经让人惊讶了,怎说是辱没了师门呢,只是……”说着,那男子抬眸,对着楚云笙不解道:“据在下所知,元辰先生已经避世隐居,而且他身为帝师一脉的传人,所授弟子除了是下一代的帝师接班人,便是卫国的皇子皇女,然而,卫国如今皇族凋敝,那么姑娘……”

    看来,他对卫国了解的也不少,楚云笙迎着他打量的目光,不避不让,从容道:“我只是个山野村姑,有幸得先生收为弟子而已,”说着,便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份上多做纠缠,直接将话题引到这男子的病情上,她坦言道:“公子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恕我直言,若再不好生调养,再这么奔波操劳下去……只怕……时日无多。”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楚云笙的语气里已经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沉重,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这男子的脉息实在是太过微弱,正如她所言,本就有自胎内带来的不足之症,再加上被人下了********,而且发现的太晚,长期以往,这身子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这样的身子骨,本就应该好好调养,但见他这一身疲惫,定然是操劳奔波所致,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无回天之术。

    对面的男子似是并不意外楚云笙给出的结论,面上依然从容洒脱,眸底深处,依然还带着浅浅的,暖暖的笑意看着楚云笙,那笑意不似苏景铄深藏不露,不似何容暗藏杀机,更不似玉沉渊不辨喜怒,同样不比他们少惊华绝艳半分的容颜上,笑意暖暖,沁人心脾,犹如这冬日里最和煦的一抹阳光,直直的照射进人的心田,暖暖的,毫不做作,毫不虚伪。

    然而,他身后的几个人却因为听到楚云笙的这句话而炸开了锅。

    “什么!”

    “姑娘你说我们主子的身子怎么了?”

    “会不会是你诊断失误?”

    最后那个人说出这句话之后,莫名的就收到了周遭几抹冷冷的目光,这才让他想到面前的姑娘虽然年轻,但却是神医圣手的传人,当即心中一慌,已经吐出到嗓子边的最后一个“误”字顿时就没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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