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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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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那些年

    小光头裹着小泥人来到一处高涯边,此地因为常年经受河水的“精雕细琢”,形成了一条曲折有秩的河岸线,从高空俯望就像是一条盘踞着的神龙,因此小光头将此地取名为:“卧龙港”。

    小光头所站的地方,挺好,往下看去:云朵就像刚做出来的棉花糖,甜蜜诱人的一大块白,化不开,也吹不散。云霞从上空洒下,给白云镶上了一道姿态优美的金边。

    小光头松开小泥人,让其站在一旁,回过头对她笑道:“你在这里看会元雪河的吞云吐雾,我去招呼一个憨货上来”,说完小光头跳到涯边一颗凸出的巨石上,两根食指内扣,放在那红红的小嘴巴里吹起了口哨,“嘘嘘嘘”的吹了一连串口哨。

    可是,

    两处茫茫不见君,一行白鹭上青天。

    没啥动静

    小光头意志顽强,接着使劲吹。

    结果害的小泥人把圆眼睛瞪得老圆地等啊等,等了老半天还是没瞧见任何动静。

    小光头有些尴尬,脸红道:“这家伙可能还在打盹,这憨货最贪睡了,尤其是这段时间。”

    小光头一通解释后,又回到岗位,继续卖力的吹。

    小泥人看到小光头吹得腮帮鼓胀通红,仍不罢休,模样可爱。她那红润的小脸也不知不觉得填了几抹嫣红,她站在河畔石崖上,清风拂面,有种飘忽登仙的气质,她本就穿了一件宽博长袖的白衣,发髻别有一枚紫檀簪,单手紧握着一只碧落潮音笛,迎风而立,更显仙灵,小光头鬼鬼祟祟的偷看了几眼,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总觉得看不够。

    小泥人见小光头总算是没气力再吹口哨了,在那里轻拍腮帮,似乎还要再接再厉,她忍不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尔后发现,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竟然两眼冒光盯着她,小泥人连忙提起长袖遮住了大半边脸,心想:“这家伙怎么总是喜欢傻乎乎的盯着人家看呀”

    小光头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跟偶尔开心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有两个小酒窝,真好看。”

    小泥人眨了眨眼害羞的问道:“是吗。”

    小光头站直了身体,挺了挺腰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饵料,抛向河中,惹来无数条锦鲤跃出水面,望着这番灵动景象,背对着小泥人的少年天才感慨道:“这就是我心中天下最动人的风景了。”

    小泥人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竟然没由来从心底涌出一股感伤,两眼发酸。于是乎破天荒的对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真的只有三岁,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啊,还有,还有,你那朋友住在水里吗这里这么高,风又大,他听得见吗”

    小光头点了点头,正色道:“三岁是三岁,只是活了不止三年了,阿公说我一岁的时候要十年,两岁要二十年,三岁便是三十年算一算,我都是已经活了六十多年的老家伙咯,哈哈哈孤独的笑声吹散在清冽的晚风与红霞之间。

    阿公说等我满了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在虚谷整整待了六百六十年之后,便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外面的世界啊,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呵呵呵荒尊回过头对着百草雨馜问道。

    小泥人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间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他一个人究竟承受了多少本不属于他的苦楚,恍惚间觉得此刻的他是多么的需要自己的抚慰,而初次入世的她又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光头接着说道:“我有次在河边瞎逛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懒家伙,一开始,瞧他不顺眼,就和他打了一架,那家伙防御力太变态了,我没打赢,不服气,于是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去找他打架,打着打着就成了朋友了。”

    小泥人好奇道:“你那朋友是龟鳖水狮还是蛟龙不成”

    小光头笑道:“谁愿意和那些臭泥鳅做朋友,是一只大鼋,长得像只大乌龟,他那大壳就跟伏藏里面的破石头一样,硬的死。我在古籍上面看到,说是这家伙的祖先曾是远古时期的镇海神兽,似乎和那些臭泥鳅有点血缘关系。

    小泥人震惊道:“神鼋好厉害”

    小光头笑了笑,明显很得意,却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假装谦虚道:“一般一般,马马虎虎啦”

    水浪蓦然哗啦作响,河面上浮现出一坨庞然大物,龟甲阔达数丈。蛇头鹰嘴的巨大脑袋,率先划开水幕,带起无数浪花。然后朝着小光头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吼,似是在发泄对打扰了它休憩的不满。

    公羊丘的天地奇兽中记载甲虫惟鼋最大,鼋谐音元,元者大也,据传大鼋与苍龙一族是同祖,故大鼋也被称为龙龟。小光头在山海经中的龙种篇看到了有关鼋的详细文字著述,鼋嗜睡,尤以魁鼋为最。

    荒尊搂住小泥人的纤细蛮腰,飘下石崖,来到鼋背上。

    两个人落到巨大的龟甲上后,大鼋轻轻的哼了一声。小泥人,似乎天生招人喜欢,大鼋不曾反感小泥人的到来。要是换成了其他人恐怕大鼋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上次小白猴想试试坐龟游河是何滋味,兴致勃勃的跑到卧龙港,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把大鼋叫了出来,依旧落得个游河不成,反成落汤猴的下场。小光头蹲在鼋背前端,亲昵拍了拍大鼋脑袋,说道:“老龟,咱们去元雪河域中心玩玩,记得动作小点啊。”

    大鼋缓缓游动,安稳如山。

    小光头不知道什么握住了小泥人的手,小泥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不再讨厌他了。

    正在放眼水天一线的小泥人苦脸道:“你怎么老是这样盯着人家看,看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光头哈哈大笑后,后撤两步,然后像个大字地瘫在青石般的龟甲上,后背顿生阵阵湿凉,然后将手搁在后脑勺下,盘着两腿,遥望着夜空中遥远的星辰,元雪河面宽阔悠长,看似祥和安宁,河底却危机四伏,时常不慎落水的妖兽尸骨无存。

    当年一头五级烈炎牤牛为了一个红崚晶石被一头水妖引到元雪河域后,扯腾了两下,便在也没见过了。当时待在卧龙港上的小光头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啊

    小光头一时遐想联翩,小泥人跟大鼋打闹尽兴了,就在荒尊的旁边坐了下来,荒尊也回过了神,坐起来,用他的后背支撑小泥人的后背。

    她与他,背靠背。

    他是武学道法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虚谷的神秘少年,她是虚谷内灵族的小公主,先天觉醒“石化、炼魂、禁神”三大神通,当时可谓震惊整座虚谷。

    小光头突然问道:“百草雨馜,你想和大鼋做朋友吧行,大鼋做你朋友,你做俺媳妇,成吗

    小泥人故作迷茫啊了一声,眼睛侧望向一旁,红着脸不敢正视他,甚是可爱。

    小泥人似乎有心要转移话题,小声说道:“我听说龙出洛水,背覆河图,是真的吗”。

    小光头转过身凑近小泥人脸庞问道:“你想不想看”

    小泥人红着脸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小光头莞尔一笑,对着大鼋喊道:“老龟快点给俺媳妇看看那破玩意”。老龟嘶吼一声,身形一晃,中央那块巨甲吱吱响起,阳面凹陷下去,露出一面的阴书,上面刻有一连串神秘奥妙的图文。

    小泥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却也没发现什么。

    小光头笑道这破玩意有啥好看的,我阿公随便划两下都比这值钱。随即笑眯眯对着小泥人说道:“要不咱们也在这上面写点东西”

    小泥人愣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小光头倒是利索不知从那抽出一把小刀,直接问道:“写什么”

    小泥人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

    荒尊笑道:“没事,尽管说。天塌下来,我顶着”

    小泥人笑道:“要不就写到此一游吧”

    小光头伸出大拇指,赞赏点头道:“干脆再加上我两名字”

    小泥人开心的笑了,也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不知不觉中在她心里又增了一分奇怪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吃酸梅的感觉,有点酸,但又感觉甜,忍不住想去吃下一颗。

    “哗啦哗啦两下”,小光头拍了拍手,笑道“写完、收工”。然后小光头躺在龟甲上,对着小泥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过来,然后两人躺在湿漉漉的,但很宽敞的龟甲上,肩并肩依偎着,

    他看着满天的星辰,

    她看着他眼中的星辰。

    不知道为什么,小泥人似乎对荒尊好像天生没有抵御能力,似乎她本就是荒尊身体的一部分,荒尊身上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引力吸引着她。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偌大的虚谷相遇,

    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他的原因吧

    小泥人低着小脑袋,侧脸婉约,月光下,依稀可见她精致耳朵上的稚嫩绒毛。

    荒尊伸出一根手指,转过她的柔美下巴,看到她两颊红晕,睫毛轻轻颤动。手指抹过她的嘴唇,然后放到自己嘴巴里。

    轻佻笑道:“真美,真甜”

    这一夜,她俩携手共枕。

    第十二章那些年

    大鼋驮着两个“熊孩子”顺着水流,一路向西。

    一个君临天下之势,一个绝代风华之姿,立于广袤无垠的江面上,共赏两岸千姿百态的迤逦风景,依肩共赏星河灿烂,齐眉眺望青山绵绵,闲暇时,两个人,四支脚,在明净清凉的碧波中肆意的欢弄着。一路上说说笑笑,小泥人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而小光头好像只要她想知道的,他便都知道。两个人评点千山万水,畅谈浩荡乾坤,无所束缚,无所愁琐。

    就这样,他们牵着手,从日落到日出。

    “所谓静好,在水之央”。

    这一年,荒尊与百里雨馜,携手游河,水天一线。

    虚谷之中,有一处瀑布,名叫“碧落”,瀑布上端河流奔腾不息,流淌了百万年,它造就了宽阔而又高大的碧落瀑布,凶猛的激流从高高的断崖顶凌空飞落下来,的确无愧“疑似银河落九天”之秒赞啊。落下的水流击打在石崖上,发出整耳欲聋的雷鸣,溅起的水花形成了一片朦胧的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烟雾化成一道道绚丽璀璨的彩虹,奇妙无穷。

    这家伙怎么这么慢,哼竟然让我等这么久,看我等下看我怎么收拾这个死光头,臭木鱼。

    女孩埋怨的之音将尽,一轰鸣乍起

    “轰”,

    一个庞大的黑影从瀑布的顶端以流星之势砸在小泥人身旁,扬起满天沙尘,距离很是巧妙,既不会砸伤小泥人,张牙舞爪的沙尘又刚好吞噬她那娇小身躯。

    “哈~哈哈~哈~”渐渐散去的沙尘传来一阵阵得意笑声,臭泥巴叫你在背后说我坏话,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小光头从那头奄奄一息的流云豹跳了下来,右手捧着肚子,左手食指指着不远处那团还不曾散去的“云烟”笑道:“我的灵族小公主,什么时候变得喜欢这些扬尘风沙啦,里面特舒服,不愿意出来是吧

    “哈哈哈。”

    “哈哈~哈哈~”,

    说完又是一阵嘚瑟笑声。

    过了一会,小光头觉得有点不对劲。左手摸了摸光溜溜的光头,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团仍然不肯散去的沙尘。

    畏畏缩缩的伸出右手,像小女孩的身影探出。

    当他触碰到一颗飘忽不定沙尘的一瞬,

    “石化”,

    一声娇喝响起,

    满天沙尘消失,一尊石像现世。

    小泥人跳到石像上,骑着他的脖子,一边着敲着光头,一边骂道:“死光头、臭木鱼、臭光头、死木鱼,打死你,打死你,叫你欺负我我,叫你总是欺负我,哼,看我这次不收拾你。

    小泥人气鼓鼓的敲着。敲着、敲着、忽然她娇弱无力粉拳下的那颗光头,光芒一闪。

    石像依旧是石像,只不过上面多了个人。

    小光头一把抱住婀娜多姿的身体,从石像上面翻滚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小泥人,滚向了一颗年岁久远的龙血松。

    小光头的左手紧紧地绑住了百里雨馜的仟腰,右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的,非常巧合的裹住了她的丰腴的秀臀。

    在碾压过数十丈的艾艾青草后,这列“迈向远方的车轮”,终于停了下来。

    小光头“堂堂正正”的压在了小泥人身上,原本两颗鲜艳欲滴的仙桃儿被他野蛮的压成了面色惨白的柿饼。

    这家伙又是一阵得意笑声

    威逼道:“小妮子,你服不服”。

    小泥人的脸羞成了酱红色,丿过脸,冷哼了一声。

    这家伙见百里雨馜不肯理他,他竟然不做其他动作。

    就这样压在她的身上,其它的倒是没啥,就是可伶了那对仙桃儿,唉

    小泥人终于受不了这家伙的放肆了,羞怒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总是欺负我,一直欺负我”,说着说着眼睛里也泛起泪花,眼中的哀怨,与她心里面的苦涩,浮出水面。其中意味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她也曾天真的认为她的世界有他知晓便足够,后来却逐渐发现,有些事很复杂,她无法避开。

    荒尊看着百里雨馜微红的眼圈,恍惚间想到了些什么,起了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单薄的身影后蹿来一串串寒风,

    冷风起于年代久远的古林,穿过小泥人身上单薄素纱,归于九天银河。

    小光头在百草雨馜身旁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气势磅礴的碧落瀑布,失神道:“对不起,馜儿,我没办法”。

    百草雨馜抱着双脚,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失声的轻轻抽咽着。

    荒尊一根一根的把念妮儿发丝里的碎草拿掉,第二次说道:“对不起,馜儿”。

    太阳逐渐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小光头从四周捡来一些树枝,起了一堆火,看那架势像是要来一场大型烧烤宴席啊。

    没错,小光头为了向小泥人赔罪,要特意为她做一顿烧烤全席,以那只他在小北林苦斗一天的六级流云豹为主菜,再辅以各种特色野味,仙汁灵果,丰盛的紧啊。

    光头大厨,先处理那头来之不易的流云豹,小光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先是在流云豹的额骨上划了一刀,再是由头到尾的第二刀,紧接着便是“刷刷两下”的三刀,就十分老练的把这头小北林一霸给剥皮了、、、

    小泥人坐在旁边看着小光头那种认真为她准备晚餐的神态,幸福的笑容由嘴角蔓延到星野,稀稀疏疏的萤火虫在周边飞绕,一轮圆月向大地洒下一手银沙,映着两个快乐的身影。

    小泥人双手捧着那妩媚端正的圆脸,小脸上有两个浅酒窝。天生着其他女子需要浓妆淡抹的好脸色,白里透红,红中还带有几许莫名的光彩,给人一种十分新鲜的感觉,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得嘴馋,仿佛是个仙桃儿。她那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动而又温柔,反衬得其他女子的大眼睛,大而不当。她不经意间说笑时露出的一颗颗排列整齐的皎洁于浩月儿的贝齿,总能让人没由得如同一阵清风袭来。

    “清爽”

    她头发没有收起,眉毛不镊,不饰一丝粉黛,似乎安心,遵守天生的限止,不要弥补造化的缺陷。便如荒尊所言你不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女子,却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女孩,恐怕也是唯一一个,我此生的唯一,唯一。

    晚餐过后,

    小泥人贴着荒尊胸膛满脸幸福道:“可以做你的唯一,真好

    好想、好想、能够这样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小光头看着深邃的星空感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尽了古今多少人的愿望。

    如果我们是普普通通的人,那么这辈子还求什么呢,有一个人,愿意与你生死相随,这一辈子,该知足了。

    荒尊双手紧了紧怀中的小泥人,慢慢的合上双眼。

    两人就这样,躺在半山坡上,满天星光下,沉沉睡去。

    那一年,携手西游,

    那一年,相知浒水,

    那一年,游历三国,

    那一年,红楼一梦,

    那一年,

    那些年,他们相拥、相知、相濡以沫。

    如此,

    幸福。

    天上月满圆,

    地上人长久。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十三章雷劫

    夜阑天净,万点星光,醉人醉仙。

    虚谷天都峰,元藏洞旁有一口方圆三丈大小的寒潭,寒潭被灰衣老人赐名“天水”。

    水潭内,有三株莲花,九片莲叶。

    片片荷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有的轻浮于水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层层似绿浪,片片如翠玉。

    其中一株莲花,洁白胜雪,花瓣上隐隐带有少许忽明忽暗的奇异脉络。

    仙气浩然。

    花瓣正中托着翠绿色莲蓬,莲蓬向上的一面有三十六个小孔,里面睡着晶莹如玉的仙子。

    立足于天都峰之上,一眼望去,微微荡漾的水面上,如同翡翠莲叶丛中的芙蕖,像是披着轻沙在水潭中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月光下,

    仿佛碧玉一样的莲叶挺立在水中,连成一片,是那样亲密无间。

    同一片月光下,水潭边四道身影,三男一女,神情肃穆。

    其中一个光头开口说道:“这次芙蕖的化形雷劫至少是九九雷劫”。

    光头少年左手旁那一头银白毛发的精瘦少年问道:“什么叫至少”

    光头少年摇头,苦笑不语。

    随即光头少年右手紧握的酥柔小手的主人轻声道:“我们灵族的化形雷劫与妖族相差甚大,妖族渡劫失败不过是择日重来,但我们灵族没度过就是一堆劫灰,反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有史以来不曾听闻过第三种结果”。

    少年沉声道:“所以灵族的化形一劫又称生死劫,馜儿当年也只是八九雷劫”

    小妮人红着眼说道:“当年族长爷爷倾尽全族之力,仍不足抗衡浩浩天威,最后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包括刚刚晋升为九长老的扶苏哥哥在内。九个人,全都被雷劫生生轰死,其它族人同样因为我而落得,不是灵髓寸寸碎裂,便是被雷煞轰碎神轮的结局。全族上下二千三百七十八名族人,皆因我一人受害,直到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老死在我眼前。”

    “这就是天道”

    “天道无情”

    银发少年苦笑道:“干他娘的天道,爷爷当年化形,只有九道屁大点的紫雷,就被雷得个外焦里嫩,差点把我给弄死。不过,小泥人,你的天赋在虚谷不说空前绝后,绝对是前无古人,尤其那变态的第三神通”。

    天道,你说它公平,他却最不公平,有的与生俱来拥有天人之姿,有的注定一生都是苍蝇蝼蚁;说他不公平,她又最为公平。你想要多大的力量,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小泥人低声抽咽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这前无古人的天赋”。

    荒尊紧了紧他手中的小手。

    “虚谷之中,史无前例的九九雷劫如约而至。”

    一道紫雷,划破夜空,击打在碧绿的莲叶上,莲叶微微摇曳,惊天动地的雷击,不曾在看似一触即破的莲叶上留下丝毫痕迹。

    三人相视一笑,四人携手退后。

    两道,三道,四道,

    五道,六道,

    二十道,三十道

    前面三十道雷劫,一道比一道瞬猛,一道比一道罡烈,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紧接着的十道天雷,更是凶猛,瞬间齐至。将九片莲叶轰成流萤,消散无踪,自是无影。

    五十道,六十道。

    雷劫的速度,忽快忽慢,有的天雷漫如阔海,有的猛如苍龙,有的细如铁棒

    声速不一,大小不同,宛若一列慷慨激昂的战歌,震人心魂。

    三株莲花,一株焦如黑碳,一株鲜血淋漓,一株面如死灰。即便凡人也能看出,原本仙韵涵藏,神曦浩荡的芙蕖,已经到了,末路

    皓月早已褪去,烈日高居青冥,而这一片天空却是乌云依旧、密布尤甚。原本虚谷的第一峰天都山,气势巍峨的峰顶,已经被满天雷劫轰成黑渣,覆之细流。

    昔日林木秀丽,仙翠丛生的天都十八景,此时一片死气沉沉,雷劫之下,寸草难生。

    四人立于半空中,银发少年张了张发干的嘴唇,两眼发直道,这他妈还是化形劫吗,我怎么感觉这王八蛋是要灭世啊

    你说这么好好的一座天都峰怎么,,就这么,,,怎么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老大

    小莲花挺得过吗

    荒尊神情肃穆的盯着那一块仿佛要塌下来的天空,没有回答。

    他身边的小泥人满脸气愤朝着白头少年骂道:“死猴子,你这是猴嘴里吐不出狗牙知道吗”

    化形后的小白猴虽然有了一副人样,可他那股子骨子里的野性,眼珠中弥漫的放荡不羁,不减反增。

    小白猴知道自己刚才那话问得不上道,连忙朝着小泥人拱了拱手,干笑了几声后,随即也正了正身,体内那颗臻品妖丹开始运转。

    小白猴看了眼远方,第六十五道天雷将坠未坠,在迅速换了一口新气之后,蓄势待发。

    就在这一刻,荒尊喊了声:“老二”。

    小泥人身旁抱手而立的精壮男子,一言不发,宛如一杆神枪,冲天而起,直刺浩浩雷海。

    “漫天雷海,轰然炸开。”

    这个从开始到现在始终没有说一个字的男子,至身独斗,毁山煮海的惊世的雷劫,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这就是兄弟之间的绝对信任,一句话,就是要我去死,也义无反顾。

    “老大”,这绿毛龟,行吗

    这是不信任,还是只有真正的兄弟才会发自心底的关心,只有他们自己懂。

    要不换我吧小白猴毛躁道。

    “馜儿,在老二显出原形前,在他的上方用九颗九丈后坤石摆下九宫阵”。

    百草雨馜点了点头

    我荒尊,绝对不会让我的兄弟死在我之前。

    荒尊负手而立,霸气无双。

    “老大就是老大,九宫化源,五行暗联,相克亦相生,凭借小泥人第一神通石化凝练的九颗后坤石布下九宫化源阵,再加上绿毛龟那变态防御力足以抵住这道雷劫了”,小白猴咧嘴笑道。

    “老二,要扛四道天雷”,荒尊沉声道。

    “四四道”,小白猴眼中第一次涌出了浩如雷海般的惶恐。

    “吼,精壮男子,朝着那片厚重的雷云猛然一吼,身上兽皮轰然炸碎,瞬间一座如山般的,庞大鼋龟,出现在天水潭上方,潭中的莲花已经奄奄一息。

    百草雨馜沉声一喝,抬起双臂,大袖如翼。双手合一,瞬间拉出一段距离,两手霎那之间,掐出无数法印。

    九颗棕黄之色的后坤石,出现在大鼋的上方,以一种晦涩难明的轨迹运行着。

    “轰”

    说来就来,一道擎天柱般的天雷砸向了大鼋,

    “嗷”,大鼋勃然怒吼,一道浑厚神曦,直取天雷,骤然,石阵发出万丈光芒,天雷如期而至,后坤石急速运转着,那道擎天柱般的天雷就这样被石阵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

    待到大鼋扛完第六十八道天雷之后,庞大如山的身形急速萎缩,绿光一闪,大鼋化成了人形,满脸疲惫,但坚定的眼神不曾改变。

    如此庞大的阵法,需要的是海量的神曦来支撑,大鼋凭借着一己之力去一点一滴,一丝半毫的化解天雷之力,这不是单单凭借着浑厚的神曦就能够做到的,更重要的是那股钢铁般的意志,那种死不松口的大毅力,才足矣支撑至今。

    而浇灌这股毅力的清流,便是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第十四章雷劫

    荒尊抬头看着高空不断滚动积蓄的紫雷白电,默不作声。

    被灰衣老头取名为元魁的大鼋,这一次没有被动扛雷,主动出击。

    元魁双脚稳步下沉,猛然爆发,在半空中蹦出一张半透明的庞大蛛网,拔地而起,一拳高举,迎向那道终于落下的天雷。

    百草雨馜不顾一切,强行发动第二神通炼魂,雪白衣袂,无风而自起。飞舞的三千青丝带出一声娇喝:“炼魂,逆转,融石化甲”。

    一套样式古朴,构造厚重,大地之色的铠甲出现元魁的魁梧身躯上,一股耀眼的光芒由内而外的猛然刺向周边压抑的空间。

    这一瞬,元魁仿佛化身大地神明,光芒万丈,威武神圣,不可阻挡。

    下一瞬,百草雨馜一口百转千回的鲜血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不多,一部分洒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一部分散在空中,还有一部分落到了他身后那个男人的脸上。

    当元魁青钢色的拳头触及恢弘紫雷,像是一根钢针对上一座巍峨雷山,庞大的天雷没有顺着手掌流泻而下,反而凝聚平整如镜面,保持整体下坠的态势,显然是不给元魁半点投机取巧的机会。

    天雷没有将元魁击落回地面,但是天雷下坠之势不可阻挡,天雷由上而下层层挤压,气势看上去像是在消减,但天雷的分量力道始终不弱分毫。

    元魁双眼泛红,回光普照的浩瀚神曦化作万千尾纤细青蛇盘踞全身。恍惚之间无尽青蛇神曦如狂蜂归巢般涌向他的拳头,一层一层的消散殆尽,一群一群的前赴后继。

    元魁依旧用着这种在别人眼中愚蠢,呆板,不知量力的老办法一点一滴、一丝半毫的去消磨雷劫。

    半炷香后,厚重铠甲上出现一张张蛛网一般的裂纹,元魁手臂的筋脉暴起如一根根深山老藤盘踞其上。

    世俗之中有“螳臂当车”一说,只是此时的元魁又岂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能够形容得了的。

    不自量力吗没错,他是不知量力,不知量力到为了他大哥的一句话,去扛下了一个素未蒙面朋友的化形雷劫。

    元魁不爱说话,就像当年他和荒尊在河边打架,打着打着就成了朋友,后面四个人一起闯荡虚谷,和别人打架,打着打着就成了兄弟,不论是当年和荒尊两个人打架,还是后面和虚谷内一群王八蛋干架。

    他都很少说话,荒尊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荒尊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百草雨馜盘坐在荒尊的旁边,双手死死的掐着那个坚固的法印,铠甲上的裂痕每多一分,她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元魁怒吼一声,将体内那仅剩的一分神曦尽数运转到双拳之上,微微弯曲的手臂瞬间崩直,手掌往上一托,身体拔高一丈,整个如紫雷镜面的巍峨雷山底面虽然没有就此崩裂,但山底中心处硬是被他撞出一个凹陷。

    天威浩荡,一己之力终有穷尽之时。

    就在元魁的眼神濒临溃散的那一刻,小白猴冲天而起,抓住元魁的脚踝,一把将他甩向了荒尊。

    尔后朝着雷海发出一声历啸,双手长出一根根黑硬的利爪,每一根都狠绝,瞬猛的指向那座奇异的紫雷天山。

    小白猴,双手合拢,体内神曦,如鼎中沸水,身体猛然急速旋转,就像是一个银白色的陀螺冲向了上去。

    瞬间穿透,直冲其上,势不可挡。

    他们兄弟几个,单论攻击力,即便是荒尊与小白猴相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

    巍峨雷山,哔哩啪啦的寸寸爆裂,化作流萤。

    第六十九道天雷就此消散了,但是黑云密布的天空,滚滚雷声不绝于耳,在更高处凭空多出一道紫雷。

    第七十道天雷根本不给这个将自己命名为白将的不死白猿、任何喘息的机会,瞬间降临人间。

    一根一根由天雷凝练而成的神箭,排列整齐的悬在白将的头顶。

    白将看着头顶一根根电芒闪闪的雷箭,嘴角微微翘起,几点不屑,几点嘲讽,一种狂放不羁的气势,喷薄而出。

    似乎,这由第七十道化形雷劫演变而成的三百六十五根周天雷箭,不足为惧,甚至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就他们三弟兄的老幺白将桀骜不驯,狂野不羁,目空一切。

    但此时此刻,他白将有他狂傲的资本,尽管的他没有元魁浩瀚的神曦,恐怖的防御力,尽管没有百草雨馜的铠甲护体,尽管他是平时三人中修炼最为懒散的一个,尽管他此刻面对的恐怖至斯的第七十道雷劫。

    但他白将是谁,是虚谷内顶级妖兽中唯一的不死白猿,“不死”二字足以冲碎前面那多的尽管。更重要的是相比较于元魁,此时的白将有一个天大的优势,元魁神曦是水属性,水坎助雷,方才就是因为元魁的属性被那天雷所克制,荒尊才要百草雨馜用后坤石摆下九宫化源阵。

    而白将在当年度化形雷劫的时候,激化了他体内的雷震道纹。

    “天赐雷震道纹”

    如果说先前元魁抗雷劫就像是用水去一点一点的扑灭燎原之火,事倍功半的话。那如今小白猴来抗雷劫就像是纳百川于东海,多多益善啊。

    一道雷箭,自九天深处而来,如闪电一般,射向白将头顶

    “轰的一声巨响”

    第一根雷箭,被白将,翻身一脚踢飞。

    忽然间

    嗡嗡嗡嗡嗡

    天都峰顶,忽然响起无数道凄厉至极的箭鸣。

    十余枝雷箭仿佛划破空间,自四面八方,一同射来。

    压抑的高空中便多出了十余道紫金流光,仿佛流星自天而降,向白将轰去,十根,二十根,三十根

    似乎就在这么一眨眼间,白将已经被紫金雷箭团团围住,从远处看来,此时的白将已然成了一个光球,电花闪烁的光球。

    白将几乎是第一时间轰出一道口子,飞速退出包围圈,周天雷箭,尾随其后,突然一根雷箭变得细如花针,速度猛增,射向白将的脑袋,白将靠着本能的让脑袋往后仰去,但是脑袋堪堪避过了这一根雷箭,可腹部难逃一劫。

    瞬间洞穿

    有了第一根,便会有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这一次眨眼,对与小白猴来说,可能就是永远。

    一眨眼,白将已被万箭穿心。

    荒尊仰起头,看着空中被万箭穿心的兄弟。

    始终不曾松开过的拳头抓的跟紧了,此时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他的血肉之中了。

    这世上挺多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这种无奈,有几人懂

    有时候自己去受这份苦,咬咬牙就过去了,但当是你的生命中的另外一部分承受这些痛苦,你便生不如死,无法承受,

    这种痛,又有几人懂

    血腥的伤痕在白将背后撕裂着、燃烧着

    狰狞的伤口在白将胸口拉扯着、沸腾着

    三百六十五根紫金雷箭,一一穿胸而过,

    反反复复。

    滚烫的血液正在痛快的汹涌,白将的双手无力的垂落在两旁,看上去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然而周天雷箭却不肯放过他,呼啸而过的血腥雷箭,在空中集体甩出一个漂亮的回马枪,又一次射向白将,这一次周天雷箭不再钟情于白将的胸口,而是在他的身上遍地开花,面面俱到。

    白将也不再躲闪,是不能,还是不愿呢

    他那原本就显得瘦小的身体,此时就像是风雨之中的柳絮,被雷箭轰击的东飘西荡。

    百草雨馜,已经闭上眼不忍再看这残忍的一幕。

    天道无情,雷劫更是如此,雷劫不知疲倦的一遍一遍的冲击白将的身体,每过一次紫金雷箭便染红一寸,不知道多少次后,三百六十五根紫金雷箭已经通体鲜红。

    白将的凝练出的不死精血也将就此枯竭。

    便在此时,一根一根血箭齐齐飞向白将头顶,汇聚成一根巨大雷箭,巨大血箭,暗光一闪,猛地,射向白将。

    就在此时

    “啊”

    原本奄奄一息的白将吼出一声仿佛来自修罗地狱的历啸,不退反进,直接冲向恐怖雷箭。

    就在白将与血箭相触的那一瞬,被不死精血包裹着的周天雷箭浮现出一层层玄奥晦涩的铭文,白将没入巨大的周天雷箭。

    巨型周天雷箭,极其古怪的不规则的扭曲着。

    “崩”

    一声巨响震彻高空。

    巨大箭体先是急剧膨胀成了一个庞大血球,而后爆裂成漫天血红流萤。

    白将抬起桀骜的头颅冷眼瞪着这残忍的苍天,张开猩红血口,狠狠地一吸,无数流萤,汇成血色涓流,一股脑的涌入白将口中。

    当那一片高空不见一星半点红星后,原本奄奄一息的白将,倏然恢复如初,锋锐的气势更为凌厉。

    白将朝着重新翻滚的雷海吼道:“龟儿子,你有种,一次把我弄死,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此时的白将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桀骜的气势,只插苍穹。

    我白将此生,无惧任何,天威雷劫,无愧于不死血脉。

    不死信仰

    让我重生、绝不低头

    不死一族

    永不知痛

    第十五章雷劫

    时以至夜。

    白将凭借不死血脉,天赐雷震道纹与那股血劲、那身狠绝,再一次吞噬了第七十一道雷劫,如果说白将的身体是个湖泊的话,那么第七十一道雷劫就一条浩浩汤汤的江河。

    如今这座竣工不久的湖泊已经被浩瀚雷川填满。白将体内的雷震道纹从大战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始终在超负荷的运转着,此时也已经濒临极限了。

    然而奇怪的便是,此时的高高在上的雷海很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白将终于将体内狂暴的天雷化为己有,他此时各方面的状态毫无意外的臻至巅峰,甚至突破到了涅槃境。原本他是境界最低的一个法体真品境界。

    每一个境界分为九品,一到三品称作微品,四品到六品正品,七品以上为真品。

    一品之隔,云泥之别。

    所以不论是人族,妖族,或是灵族,每向前跨越一个品级都需要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愈是往上愈是如此。

    白将,此次,一时之间,接连突破数个境界,古往今来都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如此壮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等。

    福报已到,此波终平,续波再起。

    白将头顶的那一片天空演变成了一种深紫色,雷海正以一种恒定加速的方式逼近白将,不见边际的雷海下沉的速度,不断变快,急速变快,越来越快,似乎它想要摧毁的不单是白将,还有整天都峰,甚至是要毁灭整个虚谷。

    就在雷海离白将不过一丈远的高度,整片雷海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白将的嘴角依旧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桀骜之中带有几分狂傲的笑容。白将一边深深的了吸入一口带有浓烈的暴烈雷属性的空气,一边缓缓闭上眼睛后。

    沉默了一会,整个世界仿佛也跟着沉默着,荒尊亦是屏息、凝目以待。

    “咿哈”

    白将突然咆哮道:“干他娘的天劫”

    白将正欲冲天而起,他头顶的那片雷海中心突然冒出一根合抱之木大小的雷柱,雷柱下沉的很慢,很慢,比白将白将额头滑落的汗珠还要慢,比荒尊拳角滴落的血珠还要慢,但是它很稳,稳到让人心慌,稳得不容抗拒,稳到白将无处可逃。

    一力降十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可笑、无力的。

    这一次,白将无法再馋食,一丝一毫的天雷了。

    无法取巧,

    无处可逃,那便死扛。

    白将握爪成拳,顶住了雷柱光滑底面的两端,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雷柱依旧一寸寸的下沉,他的双拳被一点一点的压平,白将体内的不死精血沸腾如大地岩浆,狂潮般的涌向双臂,被压平的铁拳。但是,双拳依然被雷煞一点点的侵蚀,然后捏压成灰烬,这不单单是说,雷柱下沉的力量有多大,还有白将对自己誓死不退的狠绝。

    雷震道纹在第七十二道雷劫面前好像失去作用。当白将的双臂被雷劫完完整整的捏碎成灰后,他毫不犹豫的翻转那精瘦的身躯,用两只脚来继续撑着。

    白将此时内心仅存一个信念“当死则死,绝不后退”。

    可是雷柱并没有因为悲剧的上演而停止它下沉的趋势,白将双腿同样被一寸一寸捏碎成灰,可白将始终不曾挪动半步,脚没有了,用背来拖,背没有了,用嘴巴咬着雷柱的一角往上撑。

    白将的仅剩的头颅,血肉模糊。

    可白将从为松开口,哪怕一颗牙齿。

    死扛。

    最后白将的肉身被雷柱一寸寸的捏碎成灰。

    白将足足死扛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

    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是勇敢的,但是更令人敬重的是那些把滚烫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一滴一滴的去流干的英雄。

    荒尊此时,已经忍无可忍了。

    “够了”

    荒尊瞬间来到雷柱底部,右手一拳轰向这道粗如古木的雷劫,右手握着一颗如翡翠一般的珠子,珠子璀璨夺目,但他的表面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一道身影浮现在荒尊身边,依稀可见是一只浑身银白的小猴子。小猴子抓耳挠腮的,挠了挠自己后,想用小爪子去挠了挠荒尊的脖子。

    两支小爪子交替挠了几次,却始终

    却始终如,水中捞月。

    小猴子眼神流露出丝丝茫然,

    两颗眼珠看着两支小手,不知,不明。

    倏然,

    小猴子对着荒尊咧嘴一笑,

    化作流萤,随风而散

    荒尊双眼含泪望着手中白将的内丹轻轻的喊了声“老三”

    荒尊把白将的内丹缓缓放入怀中,闭上了眼睛,然后一段一段的吐出一口浊气。

    平静的说了一声:“我是荒尊

    这个名字意味什么,又包含了多少不为常人所知的东西

    荒尊左手缓缓握拳,然后猛地一拳砸向这道活生生碾压了他兄弟的天雷。

    雷柱此时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高空震荡出一圈肉眼可及的剧烈涟漪,然后迅猛扩展出去。荒尊脚下的大地与之共鸣而颤动,山林黄沙共翻滚。

    然后这道势不可挡的雷劫,自下而上,飞灰湮灭。

    荒尊问天,现在可以让我看看这九九雷劫了吗

    行百里者半九十,前面的八九雷劫威势已恐怖至斯,这最后的九道雷界的威力可想而知。

    雷劫有三个基本特点,也是从古至今不曾改变的规律,雷劫越是到后面,威力越大,渡劫的生灵越多威力越大,渡劫的生灵潜力越大,威力越大。

    这就是为什么,荒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生不如死,如果当时他冲了上去,元魁和白将可能就真的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七十三道天雷与看似与第七十二道相差无几。

    一道紫雷光柱“缓缓”渗透出涟漪阵阵的湖面,如同一根砸入水中的石柱。

    一道紫雷下,一抹白光上。

    然后宏大紫雷被纤细白光一劈为二,化作两条紫雷洪流,分别流泻在大地之上。

    白光一路向上。

    紫雷不断汹涌垂下,势头好似没有止境。

    就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字。

    如果加上那一层“湖面”,再加上残破的天都峰之后,便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太字。

    璀璨如彗星的白光,攀高的速度越来越慢,开始呈现出凝滞不前的疲态,虽然距离那湖面不过十几丈,但委实是再难更进一步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白光彻底停滞后,但紫雷不停。

    白光被一丈一丈往下压回地面。

    第七十二道雷劫,荒尊可以一拳轰碎。

    第七十三到雷劫,便把荒尊打回了地面,这就是两者最直接的区别。

    很多事便是如此,看似相差无几,实则天壤之别。

    当白光坠地,只听大地之上传来一声沉闷低吼声。

    白光乍起,瞬间吞噬紫光。

    荒尊一步一步走近天水潭,一步一步直起腰杆,停在了那颗面如死灰的莲花正上空,望着竟显深邃的天空,不它仍然是雷海,只是此时的它,已经大到遮天蔽日。

    荒尊沉声道:“还有最后八道天雷,是要一起来吗

    一语成谶。

    第七十四道,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四道天雷,应约而来。

    前三道,成三足鼎立之势,并步齐发,第七十七道天雷雄踞大鼎正上空,坐镇后方,四道天雷,如天外流火,直取天水潭。

    荒尊面尊面色平静,双手自丹田之前开始画圆,终于荒尊头顶上空。刹那,天水潭的上空,形成了一面黑白分明的太极图。

    两者无声无息的相遇,太极图以大鼎为中心,一圈一圈的向上旋转着。高空之中,并无激烈场面。

    但是以天都峰为中心的四周大地,山崩地裂,黄土泥石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

    太极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解天雷,

    荒尊的嘴角流出的鲜血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轨迹流落到莲花之上。

    突然,

    雷海之中射出三根九丈紫金雷箭。

    第七十八,七十九,八十道雷劫,不请自来。

    偷袭

    三根雷箭,在高空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射向荒尊后背.实为雷电,但那速度,更胜雷电

    重伤倒地的元魁,灵髓破裂的百草雨馜,冲天而起。

    元魁不惜自损内丹,再次化为本体截住了第七十八道雷劫。

    百草雨馜再度逆行第二神通炼魂死死挡住第七十九道雷劫。

    最后一根紫金雷箭,自两者中间,呼啸而过。

    意料之中,却不应为情理之中的刺入了荒尊体内。

    荒尊好像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双手依旧按照不变的轨迹与速度画着一个又一个圆。

    足足有九丈长的紫金雷箭,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刺进了荒尊的身体,从伤口喷出的鲜血浇筑到天雷法箭上,发出刺耳牙酸的响声。

    等到紫金雷箭完完整整的没入荒尊身体的那一刻,天水潭上方的四道天雷不约而同的被化解殆尽。

    此时的荒尊七窍开始慢慢滑落出乌黑的血,视线早已模糊,恍恍惚惚之间,他来到瘫痪在惨破大地上的百草雨馜身边,小泥人满脸鲜血,小光头不知道是哭是笑,颤颤巍巍伸手放在小泥人垂落一边的脑袋上。

    荒尊猛然起身,环顾四望,满目疮痍,却始终不见元魁的身影。

    荒尊冲入高空,放眼千里,却始终找不到他曾经的兄弟,仿佛元魁凭空消散了,荒尊眼中再度散失一分光芒,心里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

    突然

    最后一道雷劫无声而至,荒尊脖子上的石坠冲天而去,自动迎向第八十一道雷劫,石坠光芒万丈,雷劫停滞不前,似乎老鼠见了猫,这化形雷劫似乎便要就此消散殆尽了。

    但,令人惊恐的是,变故再生

    小北林中冲出一个古字,古字瞬息便至,印入石坠,石坠上的光芒须臾间化为虚无。

    雷劫一分为五,绕过石坠,而石坠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五雷轰顶,荒尊全盘收之。

    雷劫轰在荒尊的破烂的身躯上,成了导火线。

    荒尊的身体四周开始射出一道道紫金光芒,体内同时发出一声声雷鸣炸响,光线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砰、砰砰”

    此时,荒尊的身体就像漏风的口袋,像是一个被捅破了的气球,四处乱窜。

    当荒尊体内的血液,神曦,雷电全部冲了出来后,全身血肉模糊,上下里外,没有一处完好。他就像一块破布,从高空之中跌落到天水潭的边坎上。

    四周一片狼藉,水潭凸显孑立。

    突然,荒尊那残破不堪的身体又“噗通一声”,坠入天水潭。

    生死不知。

    夜晚的颜色是什么

    是血色,

    我的兄弟。

    第十七章死战

    雷劫过后,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晚春回头雨,雨水一阵一阵的,像是要冲走雷劫所带来的阴霾。雨水落到残破的地面上,混合着灰色的灰烬,黄色的泥土,还有一些焦黑的石块,甚至夹杂着零星的浓绿妖血,而这一些又都残留着鲜红的血迹,那是荒尊的血。灰烬中有,泥土中有,石块上有,妖血中有,四处都有。

    天,似乎被雷劫轰出了个窟窿,雨下个没停。

    天水潭内的三株莲花向中汇聚,形成了一团七彩光团,光团内仙光闪烁。在七彩光团形成的那一刻,天空之中出现一个光洞,伴随着一阵阵仙乐道音。

    等候多时的九幽,双手不自知的颤抖着,那双血瞳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七彩光团上开出一朵洁白的法莲,而天空中的也形成了一枚神秘法印欲落未落。

    就在此时,九幽冲向那朵含有三十六颗混沌莲种的洁白法莲。

    一道血尸,破水而出,冲天而起。

    挡在了九幽面前。

    九幽暴怒:“滚开”

    血肉破烂的、周身湿淋淋的、宛如一头血尸的荒尊耸着头,垂着双手,挡在暴怒的九幽身前,一言不发。

    不是荒尊不想说,而是说不了。

    突然

    荒尊一瞬间爆发而出,冲向九幽,九幽脸上的表情猛变。双拳紧握,幽冷而阴森的目光盯着迎面而来的疯子。

    血尸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几次后,九幽冷哼了一声:“就凭你一个炼神三重天的蝼蚁就能挡住本王,笑话”

    说完一退横扫过去,将荒尊踢飞,然后看着天空中缓缓降落神圣又神秘的法印露出满意的微笑,而眼角也溢出一丝疯狂。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天水潭中的七彩光团。

    被踢飞的血尸仰天怒吼:

    “啊”“啊”“啊”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回音,似乎响彻整个虚谷。血尸迷漫出一种彻骨的阴寒,哪怕是身为九级妖兽的九幽也转过身眯起双眼,谨慎的盯着他。

    不识抬举,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一股滔天的杀意惊天而起,目光如刀的九幽盯着山底的血尸,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血光一闪,血尸冲向了九幽,

    这次不知是血尸的速度快得异常,还是如何,九幽被荒尊双手紧紧捆住,浑身上下都像是是被包括在一阵如同实质的冰冷煞气之中,那股阴沉甚至比九幽的气势都要慑人。

    荒尊脖子上的吊坠光芒一闪,九幽瞬间呆住了

    血尸带着无尽的狂傲,怒火,嗜血,杀戮,以及荒尊从未有过的残忍咬向了九幽的脖子。

    火红的妖血从九幽的脖子上涌入荒尊的口中,荒尊疯狂的啃咬着九幽的脖子,猩红的口中传出呜呜,呜呜呜~~~的声音,鼻孔中传出沉重的喘息

    浓烈的血腥味传进九幽的鼻孔,却没有吸入肺部而是从喉节下的开口又冲出来了。强烈的疼痛像电流一样窜遍九幽全身,随着荒尊吸走了越来越多的精血,九幽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着,九幽的脑袋一会变成一个黑虎头,一会又变成人头,疯狂挣扎扭动着

    突然那股光芒消失,九幽一脚踹开疯魔一般的荒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茫然。九幽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仰天怒吼:“为什么”

    而被九幽踹开,滚落山崖的荒尊却好像不知疼痛的颤颤巍巍的张开双臂,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然后荒尊不屑道:“吸了你三成精血都只让我恢复了九成的精血,还他妈九级顶阶妖兽,真丢人。”

    九幽看着山底那个嚣张的血人,一股窝心的怒火,烧毁了他的理智,冲向了那个吸走了他千年功力的混蛋。

    当九幽一拳轰向荒尊的脑袋时,脑海中荒尊脑浆爆裂的场面没有出现,而是整道身影,被他拳头所带来的罡风吹散。

    “死吧”一个低沉的充满嗜血的声音传入九幽仅剩一个残破的耳朵中。九幽四周泛起浓厚的白雾。

    九幽耳边仿佛响起无数冤魂索命的呻吟,而周围的迷雾却不论他如何驱赶,都始终围绕在他周身,一双猩红的血瞳却布满迷茫,扑捉不到荒尊的身影。突然一柄黑剑扎进了九幽的肩窝然后猛地一顶,刺穿了九幽的锁骨。

    九幽闷哼一声,咬牙一拳轰在了荒尊的胸口,荒尊连人带剑被轰入白雾之中。

    这一剑,让九幽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知道再一次中了人族小子的圈套,仿佛从一开始就一步一步的踏入这人族小子的阴谋,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恐怕就是两个字死亡

    这个三级巅峰迷雾阵,是荒尊他们四人在两天前布下的,荒尊在离开清凉亭后就一直在想他阿公口中的人祸是什么,最后那天晚上白将一句话提醒了荒尊。白将说“老大你堵在这第三重天已经几百年了,要是按照你当年的修炼速度,现在说不定都已经突破到炼神九重天了,那这雷劫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啊。”

    突破

    荒尊沉吟了一声,目光一冷,随即问道:“老三,小北林那只病猫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到达九级了”。

    没错,那老家伙很早就已经是九级妖兽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那老不死的就应该老死在破木房子了,嘿嘿到时候,本大爷也要去当一当这小北林之王。白将笑着回道。

    荒尊嘴角微微挂起:“死亡的威胁和无穷力量的诱惑,这两样足够让他来谋夺芙蕖的混沌莲种了。”

    百利雨馜喃喃道:“他就是阿公口中的人祸吗”

    元魁抱着双手看着篝火中的火红石块沉声道:“想来,敢来,又能来的只有他”。

    荒尊左手握着脖子上的吊坠,大拇指轻轻摩擦射那印有一条苍龙古印的一面缓缓说道:“九级妖兽,九级你也要死在我手里”。

    白雾中九幽谨慎的盯着四周,忽然他背后一道黑影射来,九幽转身一掌劈出,而当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荒尊手持一把黑剑刺向九幽的后心。而九幽冷哼一声,反身就是一脚。这一脚他用尽了十成气力,因为他算定了先前那一道黑影肯定是这人族小子的虚招,他必定会从后面偷袭,所以九幽一直提犯着身后。

    九幽所料不错,荒尊的确是从后偷袭他。但是荒尊并没有被九幽汇集全身精力的一脚所踢碎。反是九幽被这柄其貌不扬的三尺黑剑穿透了他的罡气,穿透了他的神曦,穿透他的血肉,穿透了他的骨头,九幽被一柄黑剑轻而易举的穿透了他的九级妖兽之体。

    尽管持剑的那个疯子被他一脚再一次震飞到白雾中,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炼神三重天的肉身可以强悍到和他九幽硬扛到现在,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柄连神纹都没铭刻的法剑能够穿透他的肉身,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的被吸走三成精血。

    九幽疯了,他捶胸嘶吼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雾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不明白吗,哈哈,你堂堂小北林之王连这么的简单事情,还不明白吗你现在不过是一颗没用的棋子而已:

    当死则死”

    九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失魂落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道背影,耳边仿佛回荡着九级之上,还有另外一层世界,如果你能够突破,你会发现,这小北林是如此的渺小,这几千年是如此的短暂

    荒尊看着失魂落魄的九幽,面上没有一丝怜悯,他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法则,成王败寇,输了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荒尊双手握剑,竖于胸前,闭上双眼,口中默念晦涩难懂的经文,猛然浑身一震,身影消失,九幽头顶出现一把黑剑,荒尊倒身直刺而下,九幽被一剑贯穿,自头顶至五脏。

    当九幽身体没了声息后,荒尊双眼一黑,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滚落到残破不堪的山底,四周的白雾逐渐消散,而九幽头顶的那柄黑剑,忽然暗光一闪,九幽的尸体瞬间干枯,倒了下去。

    黑剑飞出,奔向荒尊,消失眼前。

    第十九章朝花夕拾

    璇玑悬斡,晦魄环照。

    荒尊这一次昏迷了足足七年,而芙蕖便足足在洞口守了七年。这七年没有人来过这里,看望荒尊。芙蕖一个人在这里独自守候着。

    元藏洞前方十分开阔,芙蕖在离天水潭不远处搭建了一座茅屋,茅屋旁边用黄竹围了一个小竹围,里面养着两只小白兔,两只小家伙很可爱。竹围子右边是一个葡萄架,每年一到夏天都会结出几串黑珍珠一样的葡萄。

    茅屋的前面便是天水潭,潭内养着三条锦鲤,一条名为火麟,一条白凤,一条墨龙。这三条锦鲤是无极在元雪河中钓上来的,火麟是在荒尊昏迷第一年钓上来的,老人把这条火麟扔进天水潭就走了,没有和芙蕖说一句话,也没有去元藏洞里看荒尊一眼,白凤是在第三年放进来的,同样一声不吭就走了。

    对于无极的冷漠芙蕖不但没有反感,反而每次无极来的时候,芙蕖都会很恭敬的起身站到一旁,一次比一次恭敬,甚至一次比一次开心,墨龙是不久前,芙蕖放进去的。无极在三个月前传音给芙蕖,叫她三个月后到卧龙港去把这条墨龙带回来,无极叫她去,她便去了。

    她没有问无极为什么这次要她去。也许是无极这段时间太忙了吧,或者是他最近不方便走动,芙蕖这样想。

    芙蕖每天,弹琴,喂兔,养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荒尊昏迷第七年六个月一十三天。

    早晨方醒,芙蕖听见窗外树上鸟叫,不由的期待,莫名的高兴,芙蕖的心仿佛变得轻轻飘飘的,向上飘,飘到了蓝天白云间。她抬头,看了看山下盛开的木槿花,紫色的花瓣连成一片,山风拂过,宛若一层层紫色的海浪袭来。芙蕖回过头看着元藏洞那幽深洞口呢喃到:“这已经到了第七个年头的仲夏了,今天你不是应该要醒过来了吗”

    看着平静照旧的山洞,芙蕖原本那颗轻飘飘的心就像是一个飘荡七彩泡沫,破裂消散,留下无尽的空虚。

    于是芙蕖又坐到天水潭边的那颗青石块上,看着那三条相互追逐的鲤鱼发呆。

    竹围子里的两只白兔子在埋头啃着一根大白萝卜。

    芙蕖自言自语到:“那天你不是说,不论,过去,现在,将来,都要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吗你为什么还不醒来,阿公说你今天会醒过来的啊”

    “他为什么,还不醒来啊”,芙蕖无助的问着潭水中的鲤鱼。而这三条似乎永远长不大的鲤鱼对于潭水边的芙蕖不理不睬,自顾自的游动着。

    不知不觉,天边的火云已经遮天蔽日。芙蕖看着清澈的潭水中自己的倒影,越看越落寞,越看越失落,原本靓丽的瞳孔逐渐失去光彩。

    忽然,一串黑珍珠般的葡萄出现在芙蕖的眼前。

    黑珍珠般的葡萄在芙蕖眼前,左摇右晃的。芙蕖脸上的失落如潮水般退去,散发着一种夺人心魂的光彩,比月光还要皎洁,比阳光还要灿烂,便是山下盛开的百花也不及此刻芙蕖的美丽。

    刚刚苏醒过来的荒尊脸色有点苍白,双眼之中略带疲惫和一点强行隐藏后的憔悴。但是,此刻他仍旧微笑着把葡萄递到芙蕖的手中。这笑容,不开怀,不灿烂,只是真诚,而在芙蕖眼里,此刻荒尊的笑容,比冬日里的初阳还来得温暖。

    芙蕖脸颊温红,看着手中的葡萄,不敢说话。

    荒尊看着身边的芙蕖久久不敢开口,便率先打破沉默道:“这葡萄味道不错,尝尝。”

    芙蕖抬起头看了看荒尊“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面容清净,虽然还是一副少年模样,却有着一股久经磨练的沧桑和一种隐而不发的霸道威严”。

    芙蕖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荒尊见芙蕖如此拘谨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关于葡萄的故事,然后也不问芙蕖要不要听,便直接说了起来:“以前有一个农户家里有两个小家伙。两个人都爱吃葡萄。农户每次分葡萄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串,小家伙们总是葡萄一到手,便一个人挑最好的先吃,一个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农户的妻子看着两个孩子吃完葡萄,就夸第二个孩子聪明,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骂第一孩子笨,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

    荒尊说到一半便笑着问芙蕖:“你觉得农夫的妻子说得对吗”

    芙蕖抬起头看着荒尊清秀的脸庞,眨了眨大眼睛笑着回到道:“不对,不对怎么会总有最好的一颗,最好的只有一颗,对吗”

    荒尊笑了笑说道:“这个故事我曾经和我另外几个朋友说过”不等荒尊把话说完芙蕖变打断道:“我知道你那几位朋友是谁,女的叫百里雨馜,傻大个叫元魁,还有一个叫白将的臭猴子,以前你们四个经常一起在的这里吃东西,烤篝火,聊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你昏迷了这么久他们一个也没来看你。”

    荒尊看着此刻天真无邪的芙蕖一呆,随即自嘲道:“看来化形雷劫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啊,不但让我,连芙蕖也竟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怎么样了。”

    芙蕖看荒尊似乎情绪突然之间有点低落,她以为是因为知道他的三个朋友没有来看望他,而不开心,便将对于那三个人剩余的半肚子埋怨给咽了下去。

    芙蕖好像渐渐适应了这种氛围,她主动对荒尊问道:“那他们三个当时怎么回答的啊”。

    荒尊也迅速回过神道:“白将那家伙说什么先吃,后吃,他奶奶的最后不都是一坨屎一起拉出来啦”。

    芙蕖听到这个牛逼的回答后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荒尊说完嘴角也不觉微微挂起,只是眼中并没有那种自然的笑意。

    芙蕖似乎没有察觉到荒尊情绪的微妙,笑完便拉着荒尊的手追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荒尊不急不忙的接着说道:“雨馜说第一个人吃的是希望,第二个人吃的是回忆,没有什么上下之分,只不过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于人生的体会理所当然的各持所见而已。”

    芙蕖听完后眼睛眨了眨又问道:“那傻大个怎么说的”

    荒尊笑着说:“元魁是最后说的,当时我们三个人,六双眼睛盯着他,他扭扭捏捏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不吃葡萄,以后也不会吃说完双眼一闭便睡起了大觉。”

    芙蕖听完立马拍手道:“哇,傻大个好聪明,果然大智若愚啊”。

    芙蕖在荒尊面前仿佛永远都是这么天真,可爱,之前的那份拘谨与弹琴时的清雅,似乎都成了昙花一现,似乎只要荒尊开心,荒尊希望她是什么模样,她便是什么模样

    芙蕖越来越活泼,不断地问荒尊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荒尊的,荒尊身边的

    今天荒尊似乎也想放松片刻,便陪着芙蕖坐在潭水边,两个人一起聊起了过往

    荒尊和芙蕖聊了很多,荒尊似乎又回到曾经,回到他的童年,一个人跑到潭边对着那三株莲花说着悄悄话。

    其实,这么多年过来,荒尊的心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得被蒙上了一层白霜,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习惯把一切都埋葬那颗冰封了的心底,即便与百里雨馜,这些年也很少有过言语上的交谈。

    而芙蕖此时就像是一个火把,逐渐融化那一层白霜,温暖他的心房,打开了他的心房。

    于是,一个人说,一个人听,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着

    荒尊说了很多,从他小时候开始,修炼的时候说起,他提到为了修炼擒龙手,在伏念谷没日没夜的挖玄铁石,还有为了提高实战能力,一个人孤身闯入小北林,如妖兽厮杀,然后每次都是血肉模糊的爬回天都峰疗伤,然后醒来又继续去不要命的厮杀。

    他说有一次被一条六级魔血巨蟒给逮住了,全身骨头都被碾碎,之后又被一群火尾毒蜂围攻,庆幸白将及时赶到将他救了出来,可谓九死一生,那次荒尊即便侥幸捡回一条命,他也在床上躺了足足好多年,不过就是在那些年他差不多把茅屋中九大书藏剩余的古籍都看完了,夙夜不分的看,累了便冥想修炼神魂,醒了再看。

    当他的伤势痊愈后,修为突飞猛进直接从炼神三重天初阶突破到炼神三重天高阶,然后他们四个饱餐了一顿蛇王羹,蜂王浆更是喝的不想再喝。

    荒尊从一开始被一条六级魔血巨蟒差点虐死,一直拼到单枪匹马肉搏三头六级妖兽,妖兽两死一逃。他一个人扛着两头妖兽回天都峰吃柴火石锅肉羹。

    后来四个人组队闯入小北林深处,宰七级,虐八级,到后面小北林中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想杀又杀的了得的妖兽,也差不多宰光后。荒尊和元魁就跑到元雪河域去瞎扯腾了一趟,最后元魁背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荒尊逃到了百草园。

    在百草园外面瞎晃悠了几个月的白将看到他们那狼狈的模样,二话不说冲到元雪河上游撒了一个月的尿,然后拍了拍屁股,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老子在水里打不赢你们这群龟儿子,现在臭也臭死你们这群王八蛋,不服气,咱们岸上走几招”。

    百里雨馜似乎早就料到荒尊他们哥两会重伤而归,所以一早就便准备好了疗伤药物,百草园其他东西没有就是仙药灵草多,荒尊他们一回来便泡到药浴里面,等到了白将回到百草园的时候,他们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之后一百多年他们四个人差不多把虚谷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期间荒尊在清雪河南岸的淮阳山上得到一把古剑,削铁如泥,断玉无声,剑长三尺,通体黝黑,剑柄缠着灰色的麻布条。这把古剑虽然坚硬无比,锋利异常,却没有任何铭文,更奇怪的是不论荒尊将那种神曦运转到古剑上都是如入泥潭,不见任何反应,直到后来白将一次拿着这把古剑偷袭一头八级水火碧眼金睛兽,意外发现这把剑吸妖血,经过几次实验发现,这古剑口味很叼,只吸高阶妖血,而且要活的。

    后来,荒尊拿着这把古剑,去问了他阿公,这把神秘古剑的来历。阿公只说了一句话:“想用就用,不用藏着。”

    听完荒尊的血腥生活,芙蕖眨了眨眼睛笑着对荒尊问道:“你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老实交代”

    荒尊眼观鼻口、口观心,双手一合,两眼一闭,叹气道:

    “阿弥陀佛”

    第十八章芙蕖

    李璞释草第九卷中写道:“荷,芙渠。其茎茄,其叶蕸,其本蔤,其华菡萏,其实莲,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多生于南荒。

    道藏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水潭中这三株莲花,并蒂而生,荒尊的阿公曾言此莲与虚谷共源同生,命火绵长而坚韧。不知道是上天安排的巧合,还是连天也不能决定的缘。在荒尊出生的那天,天水潭中这三株莲花恰好醒灵。

    虚谷中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种族,以小北林为首的妖族,以百草园为首的灵族以及荒尊和他阿公这两个珍贵的人族。相比于外界的百族林立,三雄争霸。的确是显得太过简单。

    虚谷中的妖族又可分为两派,一派是小北林为首的陆生妖兽,另一派是元雪河中的水域妖兽,至于虚谷中的灵族,数量虽然越多于人族,但相比较于妖族仍然是小巫见大巫,无法比较。荒尊曾今问过无极虚谷中有多少灵族。老人当时说:“不足一万,不及妖族百分之一”。其实不管是虚谷内还是外界,妖族在数量上的确远超人族以外的各族,而数量上的优势也是妖族雄踞霸主地位的一个重要原因。

    虚谷中的灵族大多汇集在百草园,以百里雨馜一族为首,其中声名较大的有已故的百里一族的族长八级灵修百里长青。还有百里长青的夫人八级灵修碧海仙子。百里雨馜手中的碧落潮音笛便是碧海仙子赠与她的,百里雨馜的大多灵术也是得自碧海仙子真传。

    只是碧海仙子不知为何,在传授完百里雨馜灵术后,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普渡峰,筛月亭,名为无极的灰衣老人端坐在东方的石凳上饮茶,自斟自饮,老人右手把住杯盖往返轻抚着明黄的茶水,然后端起紫玉茶杯递向霜白的嘴唇,明黄的茶水越过老人的舌头,顺着喉咙直达肺腑,一股暖意由底而生,仿佛温暖了全身的血液,老人张口吐出一口白雾,白雾穿山越水来到天都峰,化作一阵春风轻抚而过,天都峰死而复生重振雄风。紧跟着天都峰四周,地覆天翻,泥沙俱起,眨眼之间,仙草灵药,古木绿林,如雨后春笋,一一拔地而起。

    似乎一切回都到了以前的样子,似乎那毁天灭地的九九雷劫不曾降临虚谷,似乎荒尊四人不曾被雷劫轰的生不如死,似乎荒尊不曾在此与九幽死战

    而此刻的荒尊却生死不知,不省人事。

    筛月亭中的老人单手往外一拂,血肉模糊的荒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往元藏洞中。天都峰山脚一个白衣少女昏迷不醒的百里雨馜同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送到了百草园中的一座红楼内。

    化形劫,一字一解。化:化去本体。形:形灵成体。劫:雷劫融灵。最后天赐灵印,融灵显神。

    早早被赐名芙蕖的莲花,此时已经化去本体,渡过雷劫,灵体已成,只要与灵印融合,通灵显神,便是大功告成。

    天水潭内,一位倾城仙子安静平躺在虚空,仙子身穿一袭碧绿锦绣,肤白胜雪,似玉如膏,双手收于腹间,闭目含笑,三千青丝,随意的散落半空。

    从天而降的神圣又神秘的法印在仙子的额头上方,然后白光一闪,法印一点一点的融入了芙蕖的天灵盖。

    当法印完完整整的融入芙蕖的天灵盖后,一道白虹直射苍穹,仙子身后形成一股无形的强大气流,猛然轰开。天水潭中的清水被尽数轰出,形成一个巨大透明海碗。潭水尽出,始终不曾露面的潭底,今日得以露脸,而潭底的那一口暗泉此时却被芙蕖显神的强大气场压得抬不了头。

    待到,风波散尽,潭底暗泉,喷涌而出,眨眼之间,天水潭再次被清水填满。水面清如玉,平如镜。

    而天水潭上方的仙子却还不见任何动作,须臾过后,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入潭内,激起圈圈涟漪。

    芙蕖睁开了眼,看着茫茫的天空,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无法说出什么,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了。

    欲语泪先流。

    芙蕖好像知道了一切,而这一切对于刚刚拥有了七情六欲的她而言,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难以喘息。

    忽然天都峰吹来了一阵晚风,当晚风拂过芙蕖的秀发,芙蕖的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毫障蔽,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芙蕖脑海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啊”

    直到元藏洞中传来一声痛呼,芙蕖双眼一闭,然后一睁,一双乌黑的眼珠清明透亮,没有伤感,没有悲哀,没有愧疚

    芙蕖飞身来到元藏洞口旁边,然后转身盘膝坐在了一颗青石块上,双手自腹前,由中间往两旁平平张开。一台青木古琴缓缓凝显,此琴长约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宽约六寸。青木琴身厚约两寸半余,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别像征天地。整体形状依凤身形而制成,其全身与凤身相应。

    古琴有五根弦,一根白弦,一根青弦,一根墨弦,一根红弦,一根黄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这架名为“青莲”的古琴通体线条行云流水,纹理清晰有序,琴身色泽明亮而又古朴,即便是凡夫俗子也可一眼看出这是一架举世无双的好琴。

    只是不知为何,荒尊的阿公为什么,在芙蕖刚刚度过化形劫,就送给她一架如此珍贵的古琴。

    芙蕖十指轻压琴弦,闭目凝神,然后右手忽起,轻抹、细挑、紧勾、回剔、反轮、拨刺、滚拂;左手有吟、猱,绰、注、撞。双手错杂丛生,一曲平沙落雁,三起三落,起伏疾徐,琴音透澈。宛如,秋雁悲鸿,鹤鸣九皋,洗涤心魂。仿佛这曲,仿佛这琴,便是为她芙蕖而生,此情此景,此曲此人,此刻仿佛融为一体,浑然而又自然

    曲罢人未散。

    芙蕖抱起古琴望向元藏洞中喃喃道:“荒尊,芙蕖便是为你而生,也一定为你而死。过去,现在,将来,芙蕖都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现在就让我来保护你吧,虽然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除非我死。”

    百草园,地处虚谷东南,为百里一族的族地,群山不高,却云雾环绕,多丘陵沟壑、奇花异草,神曦充足。

    虚谷之中,灵族大多汇聚于此。

    百草园深处有一座雄峰名为白鹿,高耸入云,雄峰之巅,白雪覆盖,一座红楼矗立于此。

    一位身穿凝绿衣袍的妙龄少女带着一位身裹白银皮裘身形魁梧的少年,飘然而至。

    芙蕖将荒尊送到红楼外,便转身离去了。

    荒尊此时虽然已经神轮破碎,修为散尽,他这副千锤百炼的肉身在芙蕖倾尽人力的疗伤后,已经恢复了几成。

    他昏死在天都峰山底后,芙蕖便对他进行了初步疗伤。但是,当芙蕖想要彻底恢复荒尊的肉体时,却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阻挡,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仿佛就是苍天之力,不容忤逆。芙蕖反复尝试几次,依旧毫无效果后,也就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她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荒尊双手推开,他亲手雕刻的两扇赤衫木门。

    木门开启时发出吱的响声,门外纷纷白雪蜂拥而入,落到赤衫木铺就的地面上,呼吸之间就化成了点点水渍。

    荒尊反身将木门推出,合拢,然后上栓。

    穿过三道门,沿着赤衫木楼梯,盘旋上升来到阁楼,在一道门前站定,左手拍掉右肩上的雪花,右手拍掉左肩上的雪花,接着拍了拍裤腿,上下整理整理衣裘,最后迈出左腿,走了两步,左手卷起珠帘。

    荒尊看到了百里雨馜。

    躺在床上的百里雨馜正看着窗外纷乱的雪花,两眼空洞,没有察觉到窗边的荒尊。

    荒尊看着百里雨馜比窗外白雪还要惨白的脸色,一阵绞痛撕裂心层底处,荒尊两眼泛酸失声道:“馜儿”。

    百里雨馜木然地抬起头,美艳绝伦的脸庞苍白无神,两眼空洞的望向,她心里、梦里,魂牵神萦的目光。

    四目相交

    一束目光是如此呆滞。

    一束目光是如此复杂。

    两人

    荒尊看到百里雨馜突然热泪流滚,遂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将百里雨馜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

    荒尊没有说什么所谓的话来安慰百里雨馜,荒尊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百里雨馜将头埋到荒尊怀里。

    他们抱在一起,失声恸哭,荒尊闭上双眼无声流下两行清泪,荒尊的下巴慢慢地摩擦着百里雨馜的额头,双手紧紧的抱住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哭,没有说什么温馨的话安慰她,只是给她最直接,最真实的温暖。

    那些废话,多半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的。

    荒尊醒来的那天,无极来到了百草园,进了红楼,看了百草雨馜,治好了百草雨馜,还帮助百草雨馜突破到了炼神九重天通神之境。

    令百草雨馜掌控了第三神通禁神,然后无极和百草雨馜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虚谷是虚的,之外存在一个真实无垠的世界。

    第二句,荒尊是为人族而生。

    第三句,过去的,必须过去。

    无极走了,

    百草雨馜呆了,

    芙蕖把荒尊送来了,

    百草雨馜哭了,

    荒尊哭了。

    百里雨馜,是虚谷中千年难得一遇的灵族天才,先天觉醒三大神通“石化、炼魂、禁神”,第一神通可以换元为一个字定,第二神通为炼,第三神通为禁。

    禁神,既为封禁一切,神曦,精气,神魂包括记忆。

    虚谷的生灵,无法离开虚谷,这是现在的天道,如今亦没有人可以违背的天道。

    但,荒尊年满六百六十岁之时,必须出谷。

    他的路一步也不能走错,荒尊背负着亿万人族的期望、千秋万代的心血,荒尊已在虚谷中筑下完美道基

    无极不能让荒尊完美道基上,留下一道痕迹,他必须完美

    所以,有些东西必须封禁,这些东西,如今只有她清楚。

    百里雨馜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看着她最熟悉的脸庞,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好像是在担心,这张脸下一刻就会消散。

    百里雨馜看着双眼泛红的荒尊失魂落魄的,呢喃到:“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存在,你的脑海深处”

    荒尊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百里雨馜抱得更紧。

    屋外的雪不知不觉的停了,夜无息而至,今天的天,很黑,星星很亮,就像是黑色的天鹅绒上撒了一些璀璨的钻石。

    百里雨馜挣脱了荒尊的怀抱,看着荒尊,然后平静的说:“我爱你”。

    屋外的皑皑白雪,将整个世界都映衬得很安静。百里雨馜闭上双眼,吻住了荒尊的额头。

    荒尊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百里雨馜的身体,自下而上仿佛银沙一样,一点一点的轻舞飘散着。

    荒尊的身体一点一点的麻木。

    终于,百里雨馜的身体,完整的化成银沙,荒尊瞬间睁开双眼,满屋的银沙环绕着他,他满眼茫然。

    突然白光一闪,无数百里雨馜化成的银河星沙,涌向荒尊。

    白光消失,荒尊的额头形成了一个银色的神秘古纹。

    百里雨馜,完整的离开了荒尊的世界。

    芙蕖拨开珠帘,走进来,对着床上一脸呆滞的荒尊说道:“我们走吧”。

    荒尊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与芙蕖一起,离开了。

    红楼,恍然一梦。

    第十章河边美景如画

    转眼间,小光头离开明珠三角洲已经有十多天了。暮夏的风吹在身上,仍然带有少许燥热。清澈的河水中有一方半掩半露的礁石。年迈的礁石之上,一个身着凝紫鎏仙裙的妙龄少女孤立其上,河水倒映着她绝世的容姿,脱俗的美,清新的美,美得沁人心脾。然而这般惊世绝尘的美却无人欣赏。

    远处,有只挂在一颗庞大榕树枝头的小白猴。

    吧唧吧唧的吃完了两颗灵果后。小白猴望着那道绝美的身影叹息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相思伤苦”。

    随即又担忧道:“她这身子近几天才恢复了一成。可是如今她夙夜不分的待在河边,这段水域瘴气极重,她又是灵族之躯,如此下去,伤势必定急速恶化啊”。

    唉这他孙子的怎么办啊小混蛋啊,小混蛋啊怎么还没回来啊小白猴一边期盼着荒尊的归来,一边祈祷着小泥人别出事。它那小心窝里既是烦闷又是担忧,烦躁的很啊

    他看了看河边单薄的背影,又挠了挠毛绒绒的白脑袋。

    望望,挠挠。

    抬头,低头。

    真的,很烦。

    小白猴明白荒尊与小泥人之间的感情深到何种地步,所以小白猴能够体会到此刻的小泥人是有多想念,多担忧,多痛苦。他同样明白,如果不是荒尊在离开之前,在明珠三角洲方圆三十六里内布下了结界。小泥人,肯定不顾一切的去追寻了那道背影了。

    可是小白猴同样清楚,小泥人上次的伤有多重

    很重,真的很重很重白骨鳄,生而有毒,而它獠牙之中的血毒更是毒中之毒,凶残无比,同级妖兽被咬中者,不死即废。血毒渗入到了小泥人灵髓之中,如果不是小泥人当时果决刚强,自裂灵脉,及时将毒液排除。恐怕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灵族的躯体十分脆弱。小泥人现在非常需要一个清净的环境来徐徐调养。以她如今的身体,绝对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折腾了。

    可是,这位名叫小泥人的绝美少女,压根就听不进,听不进小白猴的一句劝

    不

    是压根就听不进任何话。此时她的心已经被那个背影给塞满了,不留一丝余地。

    因为小泥人知道,荒尊为了她,会干出一些什么事情,小泥人从来不怀疑自己在荒尊心中的地位。

    这或许就是属于她的坚强与骄傲。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以小泥人如今的身体状况,恐怕即使有那三十颗太虚修原丹的奇效,也于事无补啊

    小白猴心急如焚,但他老早就已经无计可施了。

    唉小白猴叹了口气。

    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小泥人的单薄背影靠近。

    小白猴,歪着身子,仰着脑袋,两只毛绒绒却锋利得切玄铁与切豆腐没啥区别的小爪子收于后背,眉头微收,人模猴样的凝望着这张让人由心底渗出怜惜的绝美而惨白的面容。

    小白猴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再这样折腾她那羸弱的身子了,所以他打算采取强制手段。

    但在他动手的前一瞬。

    小泥人突然低声轻诉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来,易云能来”纤柔而坚定的眼神始终眺望着那条康庄大道,路的尽头一片混沌。看着,看着小泥人的眼眸之中泛起了层层水雾,集聚的水雾之下是那无尽的忧思。

    最美如初见,

    最苦是相思。

    时光回转,来到他们初识的那天。

    那一天,

    还只有三岁大小的小光头随着他阿公到河边垂钓。一开始荒尊挺乖的,安安静静的趴在一块巨型河石上面,看着老头钓鱼。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吧,这家伙就待不住了。

    其实吧小光头压根就不喜欢河边垂钓,这种高雅的休闲方式,或者说目前他还没到那个境界。不过这家伙倒是常常喜欢一个人在河边吹着微风,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闲逛,对于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发自心底的喜欢。

    对此,老头清楚得很。所以小光头也从不遮掩。

    于是乎,小光头就对老头说:“阿公,我到上游去逛逛”。老头微微一笑利索的回应道:“去吧”。小家伙二话不说“吧唧”的在老头那苍老的脸皮亲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跳了出去。

    老头转过头,看着阳光下向他挥手告别的背影。面色在一时之间,多次转变,最后定格在悲伤这一情绪之上。

    有些话不能说,

    有些事必须做,

    有些人,身不由己,

    这是命,别无选择。

    小光头一个人在元雪河畔玩耍。小家伙嘴里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在河边玩起了石头。玩法多样,一会儿朝河面打着水漂,一会儿又用石子打那苍天之上的飞鸟,玩累了就用这些或大或小的石子摆出一些奇奇怪怪图案。然后就傻乎乎的盯着他的“杰作”看,时不时还从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中间传去一两声傻笑。

    笑声很动听,

    模样很可爱,

    此刻的他是如此的自由,如此的快乐。

    突然他那仍然带有些许,毛白细绒的小耳朵一上一下的颤抖了几下。接着左手猛地抓起地面的石子射向了身后的芦苇从中。

    “噗噗”

    成片的芦苇倒下,雪白的芦苇花漫天飘扬。

    “唉呀”十里外,芦苇从中,传来一声痛呼。

    “哼”

    听到芦苇丛中声响的小光头一声冷哼,随及横腰跨立,右手叉腰,左臂直指“痛呼”的源头。尔后虎目一瞪,大声吼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显现”。

    那某样,可爱纯真之中已经带有几分威严。

    一种混然天成的威严。

    “哼”,你才是妖怪呢

    声音,清脆动人,尽管带有七分火焰。

    “鬼鬼祟祟,不是妖怪,是什么”

    “暴躁,野蛮,我看你才像个妖兽”,哼,又是一声动人的娇哼。

    小爷动手不动口

    话音未绝,芦苇丛中,轰然炸开。

    小光头单手搂住了一个可爱女孩的纤细蛮腰,另外一支手收于后腰,眼神轻佻,模样潇洒,很难相信,这位“老手”还只有三岁。

    荒尊看着怀中这张面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言语,虽然还不是那种倾城之容貌,但那双明亮眼睛却令他无法自拔。

    小光头一次偶然,在茅屋里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上面看到一句话:“要想征服一个女人的就先征服她的身体。”

    于是,小光头双手捧住小女孩的脸颊,用力的吻向了女孩的双唇,霸道的敲开了无力的牙关,俘虏了清香而甘甜的雀舌。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荒尊,

    荒尊闭着眼睛吻得贪婪而忘情。

    瞬间,女孩自雪白颈脖至粉嫩的小耳朵升起一阵晕红,然后、后知后觉的推开了荒尊的头。

    “坏蛋,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变成石头。”

    “放放,放,马上,立刻,现在就放。我怎莫会轻薄灵族的小仙子呢”

    小光头说完嘻嘻的干笑了几声后,眼神异样的盯着小女孩还带着三分惊异问道:难道小仙子的天赋灵术是“化石”。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女孩眼神调皮,嘴角微微翘起,左右一个小酒窝,很可爱

    小光头,眼珠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冲着她邪恶的一笑道:你不说,那就我自己来咯,嘿嘿

    “唰”了一下,荒尊右手中食二指并成剑指,在小女孩那“小荷在露尖尖角”的酥胸下方三指宽地,就那么轻轻一点。

    然后小光头满脸得意的对着小仙子说:你灵藏初成,现在又被我封住了孕灵穴位。

    嘿嘿,现在,此刻,你还不任我宰割。

    “哼哼,姓甚名谁,还不从实招来”。

    小女孩,把头一扭,压根不理他。

    小光头也不恼,只是不声不响的把他自个那肉呼呼的小爪子,往小姑娘那肉呼呼且娇嫩的不平之处放,眼看着就要有所动作了。

    小姑娘羞怒的把脑袋转了回来,两颗黑亮如宝石的眼珠瞪着小光头色眯眯的小圆眼,平静的说道:“百草雨馜”。

    看着她那平静的眼神,小光头心头没由的一颤。哈,呵呵,干笑到:“好名字,好名字”。

    我叫小光头,你就叫小泥人吧。

    恩恩,好名字,好名字

    看着百草雨馜脸上的怒容,其实他的心里也开始有点虚了,但,他丝毫没有给她解穴的想法。

    依旧搂着她。

    手心开始冒出一层一层绵绵不绝的细汗,脸上老早揽开一圈一圈稍纵即逝的笑容。

    笑容如水纹,圈圈荡漾开来,引出了大雪初崩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铺展开来,笼盖四野。

    这一天,小光头携小泥人飘扬过河,

    这一天,河边洁白的芦絮落伏悦动,

    这一天,河边美景如画。

    腐草为萤

    引言:我们都在不断赶路

    忘记了出路

    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

    我们都在梦中解脱

    倾心的苦

    流浪在灯火阑珊处

    日暮苍茫,彤云如絮,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个孤独的身影独自站在喧闹的街头,单薄的身体斜靠着街边的路灯,眼神始终迷离,孤独的他,右手往后弹飞了那根燃烧到尽头的香烟,随后压了压头上那顶黑色的鸭舌帽,徒步走入了人海之中。在这个男人的背后,香烟的火星划破了妖艳的霓虹,滚落到那一地的烟头之中。

    斑斓的霓虹之上,一个黑衣男人就如同一匹孤狼伫立在这钢铁森林之巅,冷漠的审视着脚下穿梭的人群,他就好像是这个美丽世界的孤儿,独自面对着滚滚洪流,他很清楚,自己也会有被淹没的一天,但天堂和地域没有他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与其四处寻觅,不如孤身跋涉。

    那个孤独的背影从黑衣男人的脚下越过,黑衣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道:“鹰隼,死期到了”。

    黑衣人身影一晃,尾随而去。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很瘦小,但是他的动作很是敏捷,不到两个时辰,已经穿过九条街道,而他身后的黑衣男人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他。

    终于,那个瘦小的男人在一个冷清的街道,突然加速。到了这个街道的拐弯处,两个女孩的身姿出现在视线之内,瘦小的男人冲向了那个长发女孩。

    唰,瞬间女孩的路易威登被抢了,女孩呆在了原地,忘了呼救。

    啊一声尖叫,划破暮色。

    “抢劫啊”,她身边的短发女孩,焦急的呼喊着。

    瘦小男子速度很快,但当他正准备反身逃窜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就像一根擎天柱,矗立在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无路可逃,那么,死战

    黑衣人左手一拳,直轰鹰隼。

    在打斗中,从皮包里飞出一包毒品,

    短发的女孩立马制服了长发的女孩。

    .......

    两年前,警队收到线人密保,警局有内鬼,而经过漫长挖掘终于发现了突破口长发女孩。

    于是警局派短发女孩潜伏在她的身边,

    瘦小男子现在是一个巨大黑帮社团骨干。为人心狠手辣却也武艺超群,圈内里对他,趋之若鹜,他就像是在充满黑暗的地下世界当中的幽灵,代表着嗜血与残忍。

    长发女孩是地下社团龙头的独女。

    黑衣男子现在是直属中央地下部门稽查的头。

    这次的抢劫是黑帮安排的,瘦小男子负责试探短发女子并保护长发女孩。

    警局得到消息,立刻向上级请求。当当地一把手知道黑衣男子会暗中协助这次行动后,他立马就躺在刚保养的那个大二学生妹的胸上睡着了,他知道自己的官帽子妥妥的了。

    ......

    鹰隼大概和对面那个黑衣人交手了几十招,被全面压制。最后瘦小男子被放倒。

    当男子要杀了他的时候,他红着眼说:“我是卧底”。

    黑衣男子,没有一丝犹豫,一脚踩爆了他的头。

    在踏过瘦小男人身体的时候,说了句:

    “谁知道。”

    短发女子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说,这是黑衣男人在基地的那三年创下无数神话,至今已成内部人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两年前更是他打败了传说当中的那个“他”。

    一夜之间,黑衣人,成为圈内的踩着神话的神

    面对他,即便是出生西南猎鹰,现任东方神剑特种尖牙队队长的短发女人也没有否决的勇气,更何况失手杀死罪犯这种事。何必介怀,不就是少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口供嘛。

    短发女孩对黑衣男人敬了个礼,尊敬的喊道:“魂”。

    “她是黑帮公主”短发说。

    “现在,人赃并获。”短发补充道。

    他,嗯了声,

    “抓起来”

    “恩”。

    是,短发女孩再次敬礼。

    长发女孩已然呆在那里,当短发女孩走到她的背后准备把她锁起来的时候,

    黑衣男人,来到短发女孩的背后,左手从她后背扎了进去,瞬间穿出,猩红的手里抓着一颗任然在跳动的心脏,“啪”,碾碎。

    短发女孩的瞳孔开始涣散,她的身体轻轻的颤抖挣扎着。她瞪大了两颗无神的眼珠一字一字的问到:为什么

    长发女孩缓缓转过身,右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说:因为他是我的男人”。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短发女孩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魂”,竟然,是是卧底

    “哈,哈哈,哈哈,”惨笑,戛然而止。猛然,短发女孩口中血液狂涌,喷出的血液,全部击打到长发女孩的脸上,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凝紫纱裙,猩红的血液,交杂在一起,这一幕,很诡异。

    短发女孩的身体到了下去,死不瞑目。

    天边泣血的残霞,似乎预示着一个血腥的夜晚。

    长发女人往前冲过去,死死的从背后抱住了黑衣男人。

    哭泣着喊道:“子陵,念慈好想你”。

    如泣如慕,如怨如诉。

    黑衣一根,一根的掰开女孩手指,

    “曹子陵,十年前,死了”。

    “忘记整个世界,念慈也不会忘记你的眼睛”。

    他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子陵”

    女孩拼尽全身力气的去呼喊。

    只祈求,他的一个回头。

    然而留给她的只有背影。

    .......

    街边的霓虹,似乎在这一刻破碎,世界也在这一刻片片凋零。

    黑衣男人站在高楼之上,凝望楼下的那一抹殷虹,眼角一颗泪珠滑落。

    一只失群的孤雁,从他头顶飞过,干哑的喉咙,撕扯出一声声哀鸣,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一列挽歌。

    曹子陵侧着脸对身后的黑影子冷冰冰的说:“地狱犬,跟过去,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属于她。谁敢碰她,我不管,她愿不愿意。把那个人给我剁碎,然后把他的祖坟刨了,顺便告诉他所有亲人为什么刨他们家祖坟”。

    “属下明白”。

    .......

    无垠苍穹的深邃黑暗,将天边最后一点残阳碾成齑粉。晚风拂过,了无痕迹。

    天台上人影,亦随之而散。

    .......

    山峰会在黎明前倒塌,

    晨钟碎,暮鼓破,

    残破的城楼,

    祭奠,

    融进殡葬的河。

    结束语:

    天堂和地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峥嵘

    倏然回眸,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童年、成年、老年都将匆匆而过。儿时,月夜下,仰望满天星辰,渴望着璀璨的星空给予我们能量,让我们快快长大;现在,看着渐渐丰厚的翅膀,却不知该飞向何处。

    在虚渺的梦中,沉醉着。何人悉数着逝去岁月在漫无边际的缥缈中,无垠地自由地翱翔。俯瞰着村居烟雾袅袅,流水潺潺滢然。不去在意红尘琐事,萦荡幻梦。梦醒时分,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褪去了往日容颜,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每一天。

    不解,一切笼罩在梦中繁华浮生恍若几轮回。

    人生得意须大醉,人生失意须大醉,人生功成须大醉,人生名败须大醉,人生得志须大醉,人生落魄须大醉,人生最多百年,醉它个三万六千五百场。

    又有何不可,世界虽大,可我们注定无处可逃,幸福在哪里,我们永远找不到,不管你选择何方,都会走向同一终点,万丈红尘,茫茫路途,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还来不及拥有就一无所有。

    不愿醒来,更不愿惊醒。此生花开叶生柳曲,来生花败叶凋柳萎,水袖舞弄天地乾坤。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等生来自由,谁敢高高在上,

    不叹,勿忧。

    第二十三章锵锵三人行

    秋风淅淅落白霜,荒尊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元雪河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虽然想不明白,心里却有着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就像是山里的好多果子,熟透了就会往下掉,亦如游子思乡、落叶归根。

    在这里,在那片芦苇荡中荒尊和百里雨馜有了第一次邂逅。

    “听到芦苇丛中声响的小光头一声冷哼,随及横腰跨立,右手叉腰,左臂直指“痛呼”的源头。尔后虎目一瞪,大声吼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显现”。

    那某样,可爱纯真之中已经带有几分威严。

    一种混然天成的威严。

    “哼”,你才是妖怪呢

    声音,清脆动人,尽管带有七分火焰。

    “鬼鬼祟祟,不是妖怪,是什么”

    “暴躁,野蛮,我看你才像个妖兽”,哼又是一声动人的娇哼。”

    “小光头双手捧住小女孩的脸颊,用力的吻向了女孩的双唇,霸道的敲开了无力的牙关,俘虏了清香而甘甜的雀舌。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荒尊,

    荒尊闭着眼睛吻得贪婪而忘情。

    瞬间,女孩自雪白颈脖至粉嫩的小耳朵升起一阵晕红,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后知后觉的推开了荒尊的头。”

    “小光头说完嘻嘻的干笑了几声后,眼神异样的盯着小女孩还带着三分惊异问道:难道小仙子的天赋灵术是“化石”。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女孩眼神调皮,嘴角微微翘起,左右一个小酒窝,很可爱

    小光头,眼珠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冲着她邪恶的一笑道:“你不说,那就我自己来咯,嘿嘿”

    ......

    “嘿嘿,现在,此刻,你还不任我宰割。

    “哼哼,姓甚名谁,还不从实招来”。

    小女孩,把头一扭,压根不理他。

    小光头也不恼,只是不声不响的,把他自个那肉呼呼的小爪子,往小姑娘那肉呼呼,且娇嫩的不平之处放,眼看着就要有所动作了。

    小姑娘羞怒的把脑袋转了回来,两颗黑亮如宝石的眼珠瞪着小光头色眯眯的小圆眼,平静的说道:“百草雨馜”。

    看着她那平静的眼神,小光头心头没由的一颤。

    “哈,呵呵”。

    小光头干笑到:“好名字,好名字”。

    我叫小光头,你就叫小泥人吧。

    “恩恩,好名字,好名字...”

    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众生上下求索,百折不屈。

    走着,走着,荒尊来到那一片沙滩。

    那片他们嬉戏,打斗,拌嘴

    在这里有他和元魁,他的二弟,所有的痛苦与骄傲,悲欢与荣辱。

    他们在这里越级厮杀过无数妖兽,

    他们在这里被某股力量无情蹂躏,

    荒尊在这里抱着元魁,哭的撕心裂肺,

    他们在这里无拘无束,笑到满地打滚,

    他们.

    如果说,每一颗仍在跳动的心,里面都珍藏着一块土地。这片土地,他关于一段真挚情感,关于一个屡败屡战的梦想,关于一个人,关于一句话...

    那么,这片沙滩毫无疑问珍藏在荒尊心底,尽管那片土地上的很多,都已褪色或散去,但土地本身无法剥离。

    总会有些入梦,有些随风,有些长留在心中。

    曾今,某个清晨。

    荒尊、白将、雨馜一行三人来到卧龙港。正走处,不觉朔风烈烈,白将道:“那憨货肯定睡死了”。

    百里雨馜掩面而笑。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修得正果”荒尊亦随言笑道。

    白将瞥了瞥嘴,又道:“还魂了估计也要磨蹭到,明天的太阳晒屁股”。

    荒尊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那只白猴屁股上。

    这只调皮捣蛋虚谷第一的臭猴子,两只猴爪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满眼委屈的说:“那只万年老二就是上来了,也不见得会去”。

    荒尊和百里雨馜没有再言。臭猴子自个跑一边呆那里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百里雨馜欢颜在展。

    一语成谶。

    元魁还真冒个泡就下去了。

    当然也不是一句话都没留。

    “小瘪三,下次如果不是,你要进棺材了敢在卧龙港瞎嚷嚷你二哥就送你一副棺材。”

    小白猴霎时,被气得五脏不稳、七窍冒烟。

    没等到他发作,百里雨馜就拉着白将往外走,她边走边说道:“小白猴,我陪你先去探风,可好”。

    “这次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下次小爷非得把你王八壳给钻出个通透眼来”小白猴咬牙切齿道。

    荒尊看到小白猴那张熟悉的扭曲的脸,摇头笑了笑。

    这一幕,已经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了,此地他时,此时他地,他时他地

    那一声嫂子,百里雨馜也同样听过无数遍了,可是共处了这么多年,听了无数次,此刻的百里雨馜却仍然红着脸,在听到嫂子这声称谓时。

    一行三影,一路欢心。

    行罢多时,他们来到了虚谷妖族的汇集地小北林。

    这是百里雨馜第一次来到小北林,从前的她都是扮演哪位望风和医治的配角。

    此刻与君共闯,大杀四方。

    行至北邙山,三人稍作休整。白将躺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片薄薄的绿叶放在嘴唇边,一曲不知名的小曲如溪流从他嘴中流出。不觉眉头一皱,白将抬头忽见一张倾盆血口,迎面袭来。

    .

    他们在小北林戮战八方,朝夕几转昨日黄昏,荒尊三人满载而归,他们的身体满载着累累伤痕,浴血归来

    曾记否,夏夜蝉鸣,沧浪亭中,四人以星月为光,说四道五,滔滔不绝,乐意绵绵。

    天都峰上,他们曾对酒当歌,纵情豪饮,酩酊大醉;依肩共赏,星河灿烂,也曾纵目千山万水,感天地浩荡,赏尽宇宙无边风月,在幽闲中得三缕清气,一片灵心

    恍惚之间,我们看到:

    荒尊从无海崖边高高跃起,双脚微收,展开双臂,宛如鲲鹏,扶摇直上白将、元魁、百里雨馜紧随其后一行四人身后夕阳无限好,眨眼间他们便消逝在茫茫天际

    人之一生,福兮祸兮,幸或不幸,难以评说。事如春梦了无痕,漫长的人生于指缝间悄无声息的滑过,到头来不免白头之叹。于是便要追忆,便要遥想,在遥想与追忆中获得一种心灵的补偿。

    年与时驰,意与岁去,人生难以圆满。

    天怒

    在不幸的蹂躏下

    没有退缩,仅有咆哮

    在命运的恐吓下

    伤痕累累,绝不低头

    在愤怒和悲伤的天地之外,耸立的不单是阴谋的影子,

    还有,面对未来的威胁,你会发现,我无所畏惧。

    无论命运之门多么狭窄,也无论承受怎样的惩罚。

    我,是我命运的主宰,

    我,是我灵魂的统帅,

    我,绝不退缩

    我,知道天会愤怒的,

    我,会让你颤抖崩溃,

    睥睨

    ps:今天下午和一个认识不久,却亦师亦友的同事聊天中,他有一句话让此刻的我很受用别活在过去

    ps2:以上是刚才翻到的残留下来14年的稿子,随意或用心找到的一些文字,希望可以带来一丝正面力量。

    ps3:至少此刻朕的内心有一丝安慰.......此刻恰好听到满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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