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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人生在世要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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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融起身往外,身后传来很大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他也没管,不回头地继续向前。

    李姨娘闻声而入,张惶失措:“侯爷!您这是怎么啦?世子!不好啦,侯爷晕厥过去了!”

    裴融不慌不忙:“白日里大夫开得有应急用的药丸,喂一颗就好。”

    李姨娘急了:“世子不能走啊,妾身心里害怕,侯爷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那也是命。”裴融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道:“姨娘最好有所准备,待我入宫之后,说不定父亲还会气死急死,届时你先唤大夫,再叫少夫人帮忙,总能把后事办好。万一办不好,那也是命。人生在世要认命。”

    “……”李姨娘震惊到无以复加,“世子为何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

    裴融冷酷地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与说出来与否并无太大关系。父亲此刻晕厥,你也不必慌张,慢慢就习惯了。”

    “世子!”李姨娘眼睁睁看着裴融就这么走了,急得没办法,无意识地抓着安乐侯的手一阵猛掐。

    “干什么!你个蠢货!”安乐侯痛“醒”过来,气呼呼地道:“我养的好儿子,果然铁石心肠!”

    “到底怎么回事啊,侯爷!”李姨娘扑过去,泪水涟涟:“妾身只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得,你们这样死啊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安乐侯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道:“你去给我盯着,看他接下来都在做些什么!”

    知子莫如父,他倒要看看裴融是不是吓唬人的。真跑进宫里向皇帝禀明此事,那是疯子才会做的事吧!

    李姨娘很为难,揪着衣角不出声。

    “还不快去?”安乐侯生气地咳嗽着,“简直反了,你也不听我的话么?”

    “妾身乃是内宅寻常妇人,初来乍到,哪里敢去盯世子爷的梢呢?”李姨娘絮絮的念叨:“让人看到,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话,少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让你去看向光做什么,和少夫人是否好相与有什么关系?你扯她做什么!”安乐侯大发雷霆。

    李姨娘委屈巴巴地往外走,办法是人想的,她做不到,让家中相熟的管事去看看总是可以的。但安乐侯是真奇怪,明明不喜欢檀悠悠,还不许她提。

    有病!当真有病!而且是大毛病!

    裴融回到书房,当真坐下来写和离书和析产书,写好又叫廖祥签字画押做见证,还让小五帮着收拾进宫要穿的衣裳,忙忙碌碌的,搞得很有那么一回事。

    李姨娘收到消息,又将此事报给安乐侯知晓:“真在做,没骗您。”

    安乐侯气得脸嘴铁青,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裴融来了,将和离书和析产书各递一份过去:“父亲看看,以便心中有数。天亮之后儿子会请街坊邻居做见证,再送去衙门备案,这事就算了结。”

    安乐侯一瞅,那和离书写得情真意切、依依不舍的,析产书也是明明白白,大到铺子田亩,小到银两古董,就连一块石头都分好了去向,并不是一时之间突发奇想随便弄了糊弄自己的,当即就想撕烂了事。

    裴融淡淡地道:“父亲想撕就撕罢,撕了痛快,儿子方才一共抄了四份。”

    “……”安乐侯老泪纵横,这是真冤家啊!

    李姨娘要劝,却被他给打发了:“下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李姨娘委委屈屈退出去,安乐侯瞪着裴融道:“我赔礼,我真心赔礼,只要她接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儿子不想委屈父亲呢。”裴融继续坚持。

    “扶我起来!我亲自去寻她赔礼!”安乐侯挣扎起身,却被裴融摁住:“父亲消停些吧,半夜三更的,我怕吓着她们娘儿俩,萱萱还那么小,受不得惊吓。”

    “我还老了呢……”安乐侯的声音又小又委屈。

    “现在,请父亲将那两封信的内容说给儿子听罢。”裴融恍若未闻,步步紧逼。

    安乐侯磨蹭许久才道:“第一封信,说了你和国丈府闹的事,你总是报喜不报忧,有大事总瞒着,生死攸关也不吭气,我看了很是后怕……怪儿媳妇不肯与我说,她一个年少的妇道人家,能做什么?尽瞎闹!也是运气好,不然真是害了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为父也不能活了!”

    裴融眼看话题又要跑偏,提醒:“父亲的心儿子知道,请您继续说正事。”

    安乐侯瞪他一眼,压低声音怯怯地道:“信里又说,陛下在你身边放了探子……为父真是日夜不安,就怕你们年轻不懂事,做出什么犯了忌讳的事,惹得龙颜大怒,抄家灭族……”

    “父亲多虑了,我们只有家,没有族。最多就是我父子二人一死而已,其余族人也是陛下的宗族,安全得很。”裴融有一说一,怼得安乐侯干瞪眼,咳嗽一连串。

    “第二封信,说了知业和从前那件事,又说檀氏怀恨在心,先是弄死了知业,再一心只想把你哄好了一起对付我,想让我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死去。你自来嫉恶如仇,还如此宠爱放纵她,为了她,整个人都变了,定会被她蛊惑蒙蔽……我能怎么办……”

    “所以您就天天瞎折腾?能得什么好处?只是让萱萱娘更反感您。要我就天天哄着她,她心软。”裴融气死了,有心想说他爹真是一家独大太久,啥叫沉得住气和有手段都不懂,又怕把人给教坏,难收拾,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只有两天两夜而已,而且我是真病了,真被吓坏了,她让大鹅叼我是真有其事对吧?她把知业弄死也是真有其事吧?这叫心软?”安乐侯生气地道:“你终于肯承认她确实烦我、嫌弃我啦?你就护着她!看我病得要死,吓得半死也不肯说她半句不好。你是色令智昏!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安乐侯抱怨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还往上翻白眼。

    裴融长叹一声,塞颗药丸到他嘴里,坐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