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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回 苦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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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武承训兴致勃勃,马氏心里愈发沉重。

    也罢了读了再多兵法也是无用,武承训不过想得太美,真要出去势必会吃亏。

    而临时抱佛脚学那些兵法更是胡闹,且不说用兵如神的多半靠天分,即便武承训有些个天分,没有场上厮杀的经验,毕竟也是空谈,有承思在外头撑着,没人会派他出兵的。

    只盼他越学越多,越能意识到自身不足,趁早死了这条心。

    宁王府里是这么个光景,高阳那边却又是不同。

    自从阳曦自刎,阳楌便独力担起高阳一国的重任。虽早有大巫遗训,言高阳气数已尽,阳楌却不肯信。

    许是他心中信了,却执意要与天意一斗。

    又或者说,阳楌心中记挂的太多,一家、一国放不下的人,虽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强撑着,盼着能给众人谋条出路。

    至少是条生路。

    阳筠产子,高阳国按例送了厚礼过去,却没个要紧的人亲往临水。

    阳楌倒不记恨阳筠,他虽有些怨阳筱,却也觉得阳筱可怜。换做是槿儿,只怕做得更加过分罢筱儿毕竟不是刻意逼死父亲,只是想追母亲之责,无意带累父亲丢了性命。

    之所以没亲自往临水去,一来是多少有些想要避开阳筱之意,二来是阳楌与阳曦、阳槿等人一样,对燕、魏两国之争仍存观望,且心中难免往魏国那边偏。

    四月初,阳楌便听到了临水周氏宅院被屠杀殆尽的消息。

    隔日,阳楌大致有了主意,便召集长老并众臣商议,说若果然打起来便如此这般,众长老此前便听闻大巫当年扶乩之事,心说一切听天由命罢了,对阳楌所言虽不明言支持,却一丝反对的意思也无。而众臣多半也与阳楌所想一致,吵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最终定下了,待燕、魏两国交战,高阳立刻有所行动。

    四月中,临水那边人心愈发不稳,关于“魏国国主毒杀亲子”的消息早闹了个满城风雨,然而没几日便有不一样的话出来,说这消息太过无稽,多半是燕国皇帝为了推卸责任才故意散播出来的。

    武岳听了恨得不行,偏自己卧病,什么事也做不了,不过听了这话病得愈发重了倒是真的。

    武承肃心中早乱。事到如今,把阳筠推出去或许还有些用处,只需要随便编造个谎言散播出去,说世子痴情一片服毒自尽,而燕国随便哪个为了保太子妃声誉迫不得已杀人灭口,这才有周府上下灭门一事。

    只是一旦如此,阳筠怕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且眼下虽然能够略稳一稳民心,待他日两国交战之时,燕国连“天女”也没有,恐怕愈发要落了下风。

    阳筠也想到了这一步,难免心神不宁。

    担心了足足十数日,阳筠才觉出不对来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对武承肃竟这般不信任。许是卫氏之事教她看得明了,又许是卫良娣之死让她对武承肃生了误会,阳筠想不明白,也懒怠去想了。

    事到如今不如想想瑄哥儿的出路和这八凤殿一众奴婢的去处。

    趁着这会儿要散出去也好,只是外头也未必稳当,自己这里又离不开人,实在是左右为难。

    珠儿几个察觉阳筠面色有异,几人私下里讨论一番,也不知怎么竟将阳筠的心思猜出大半,众人约着一同请命,说无论死生总归要跟着阳筠。

    阳筠听了,却愈发不落忍了。

    夏荷并没跟着众人过来,连一向木讷不言的金花都来表了忠心,夏荷却趁众人不备落后了一步,没能跟着进门。

    珠儿几个一进殿便发现少了个夏荷,她们心里虽然生气,然而生死大事当前,夏荷心生畏惧,众人却也无法责怪于她。

    阳筠自然也看出来少了个人,过了没几日,她便赏了夏荷八十两银子并四样金银首饰,放了她出宫回老家去了。自此夏荷是生是死,阳筠几人竟再不知晓,可见人聚时容易,散了再寻却是难了。

    武承肃听说阳筠放了个侍女出去,愈发觉得崇仁殿里太过凄凉。是夜,他并没事先知会,直接去了八凤殿里头,携着阳筠的手安稳睡了一夜。

    这一夜当真好睡,连个梦都没做,醒来心里也是暖暖融融的,惬意得很。

    可惜没能暖上几日,魏国那边就闹起来了。

    周道昭做了好大一场戏。

    他并没立即起兵造反,反而哭天哭地,接着就病倒了,病中不断念着周纪名字,据说不过数日人便瘦了两圈。

    魏国百姓听说这事时,周道昭已“病了”三五日,人也已经瘦完了那两圈。

    闻听自己国家的世子在燕都临水里死得不明不白,哪有百姓能轻易忍着平日里说话没人听的便是他们,这会子嚷嚷得最响的也是他们,也不知哪个又提起了当初武岳“大赦”闹得魏国鸡犬不宁之事,众人愈发义愤填膺,魏国境内可谓是民议沸腾、怨气冲天了。

    没几日,魏国周遭的国家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事,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觉得魏国的遭遇竟像加在自身一般。

    那些国主多半心如明镜,自然知道这是周道昭素日苦心经营的结果,见民心归向已定,也都睁一眼、闭一眼,并不限制百姓议论。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由西向东、由远及近,终于在燕国境内掀起轩然大波。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土匪,忽然提出武岳“无道”“不义”“横征”“黩武”“残虐”“杀忠”“荒淫”七项无道之罪,扬言讨伐。这股土匪势力太小,轻易便被地方军压下。

    却不料彼虽伏,此却又起。

    不过二月时间里,燕国境内起义军不下二十余股,虽没有大势力,多不过十数日便可被镇压、剿灭,但这些闹匪的地方多半是平日治安不好,养着贪官酷吏之地。偏那些土匪闹起来后,对当地百姓是十分地好,更将平日里欺压百姓、鱼肉乡民的富户、恶霸一一擒杀。两相比较之下,百姓自然觉得土匪要比官兵好。

    天下已然大乱。

    大燕国的民心,自此是彻底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