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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你三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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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珊瑚”

    几乎是与此同时,墨白也想到了这点,叫出声来。

    随后他厉眸一扫,身形有如鬼魅一样,瞬间闪到了小杏身边。

    这次他下手再不容情,“咯咯”两声,已经把小杏左右双臂全都卸了下来。

    小杏只觉左右双肩一痛,手臂登时软绵绵地垂在两边,再也动弹不得。

    她吓得花容失色,险险又要晕了过去。

    “你是唐家的人”墨白半点也不怜香惜玉,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小杏。

    “我我不姓唐,我、我姓夏,我是夏小杏。”小杏舌头都打结了,这个墨白好可怕啊。

    她的眼中全是恐惧。

    “哼敢做不敢认,唐家居然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家伙,真是给唐家丢脸”墨白冷声斥道。

    他对小杏的话半点也不相信。

    逍遥散是什么

    那是在唐门中排名前十位的毒药

    。

    价值万金

    毒性剧烈无比,据说只要一丁丁点的份量,就能毒死十七八个人,最让人头疼的是,这种毒无色无味,下在饮食之中,就算是狗的鼻子,也闻不出来半点异样,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江湖之中有不少武功绝顶的高手,都丧生在这逍遥散之下。

    而这逍遥散如此珍贵,唐门之中也是极为重视。

    只有少数几个在唐门中有份量的人物,才能接触到这种毒药。

    寻常的唐门弟子虽然身在唐门,可他们就连逍遥散是什么模样也没有看到过。

    墨白冷冷地睨着小杏,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他还真是看走了眼啊,眼前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被他俊逸的容貌迷得颠三倒四的小丫头,竟然会是唐门中的重要人物。

    什么夏小杏

    “你要是姓夏不姓唐,老子就不叫墨白,叫夏白”

    这丫头还敢在他面前玩花样,也不看看他是谁。

    小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姓夏啊,我们那个村子就叫夏家庄,全村的人都姓夏。我、我爹叫夏大白,我二叔叫夏二白,你、你叫夏白,你是不是我家亲戚啊,难道你是我从来没见的三叔”

    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自己什么时候成她亲戚了还三叔

    墨白眉头皱得紧紧的,恶狠狠地道:“老子是你三大爷”

    “三、三大爷”小杏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心里直纳闷。

    这三大爷是个什么辈份

    可是看到墨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又不敢问。

    万一这三大爷狂性大发,六亲不认,把她吃了咋办。

    三大爷就三大爷吧,只要是自家亲戚就好。

    “三大爷,你放了小杏,呜呜,你弄得我胳膊好痛,三大爷,你快放了我吧。”她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墨白只觉得自己的一个头有两个大。

    “谁是你三大爷你给老子闭嘴,不许哭”他厉声喝道。

    他有那么老么

    小杏哭也不敢哭,叫也不敢叫,只恨不得自己马上晕了过去。

    “小白,别吓坏了她,下毒的人不是她,她也不是唐家的人。”

    若水就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她抓住小杏的右臂,往上一推一送,登时替她接上了臼。

    小杏还没反应过来,杏水已经如法炮制,替她的左臂也接上了,小杏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她睁得大大的双眼,感激地看着若水,差点又哭出来:“姑娘,谢谢你。”

    “啧啧。”墨白看了若水一眼,“你这接骨的手法很娴熟啊,我都没看清楚,你就把这丫头的胳膊接上了。这样吧,我再把她胳膊卸下来,你再慢点接,让我好好瞧个仔细,如何”

    小杏一听这话,脸都白了,躲在若水的身后,像个耗子一样缩着头

    。

    “墨白,你别吓唬她了,下毒的真的不是她。”

    “不是她还有谁”墨白眼一瞪,吓得小杏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这整座宅子里我都翻遍了,除了她之外,半个人影也没有。这毒不是她下的还有谁我还以为她这么好心,留下来照顾你,没想到她留下来的目的,是想杀了你,还有我哼,这丫头好毒的心鬼丫头,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没发现她隐藏得这么深吧直到现在你还相信不是她做的告诉你,你信,我不信”

    墨白快如闪电地一伸手,一把拖住小杏的手腕,毫不费力地把她从若水身后拖了出来。

    小杏的手臂刚刚接上,被墨白这么用力一扯,疼得眼泪直流,大叫一声。

    墨白理都不理,抓着她的手腕一翻,冷声道:“你自己瞧她掌心中是什么”

    小杏的手被他抓住了脉门,掌心朝上摊开,动弹不得。

    若水凝眸瞧去,只见她的右掌中有四个厚厚的茧子,就连指肚上也长满了老茧,手指更是粗糙,看上去丝毫没有少女纤纤玉指的美感。

    “怎么了”若水不解地看向墨白。

    “你看不出来么她的手掌里全是茧子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从小练暗器,怎么可能长这么粗的老茧唐小杏,你的演戏真的很好,几乎连我都被你骗过了,相信了你的话,可惜啊可惜,你手心中的茧子出卖了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墨白嘿嘿地冷笑,一脸的冷诮之色。

    “我、我不叫唐小杏,我是夏小杏,我姓夏”小杏听到墨白一再给自己改姓,又气又急,顾不得对墨白的害怕,愤怒地叫了出来。

    “你要是姓夏,我就是你三大爷”墨白瞪眼回叫了过去。

    “扑哧”若水再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似笑非笑地瞅着墨白道:“小白,看样子以后你真的要改姓夏了,小杏她绝不是唐家的人,她的的确确是姓夏。”

    “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她的主人,她的真正主子是那个北曜国的十三王爷,你才认识她几天,就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了如果她不是唐家的人,她的手上为什么会有老茧”

    墨白哼了一声,满脸不信。

    “有老茧很奇怪吗”若水上前一步,抓住小杏的手,对墨白道:“你轻点,你弄痛了她。”

    小杏的手腕被墨白翻扭着,疼得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却因为惧怕墨白,不敢哭出声来,她越是忍着,神情越是楚楚可怜。

    墨白眼中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情,要不是看在若水的面子上,他岂会这么客气早就将这毒丫头的一双手掌剁下来当花肥了。

    “墨白,放手”若水看到小杏的一双手腕已经又红又紫,肿得像个茄子一样高,忍不住对墨白喝道:“我的话,你不听吗”

    墨白心中一震,放开了手,眼睛依然牢牢盯紧了小杏,她要是敢玩花样,就别怪他不客气。

    若水替小杏按摩了几下手腕,又取出金针在她手腕处的几个穴道上施了几针,小杏只觉得肿痛之感大减,眼中的泪水不知不觉地停了。

    “墨白,你不是想知道她掌心中的茧子是怎么来的吗让我来告诉你。”

    若水拉着小杏的手,让她摊平了手掌,一直送到墨白的眼前去

    。

    “你以为是练暗器练出来茧子的手,其实却是握锄头、握镰刀,在庄稼地里干农活留下来的你仔细看看”

    墨白闻言,不信地看了小杏的手掌一眼,下巴一抬,不服气地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常识”若水瞅着他一脸倨傲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任何一个庄稼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可是你偏偏看不到,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是练过暗器的,你应该知道,暗器通常是用手指发力,如果她是练暗器而留下的茧子,应该是多在指肚之中,而不是在掌心里。可是你看看小杏的手心,她掌心的茧子明显比指肚的要厚,那是因为她经常握的是锄头和镰刀这种木制把手,而不是你所说的暗器,现在,你明白了吗”

    若水把小杏的两只手掌全摊平了给墨白看。

    墨白发现若水说的一点也不错,小杏的两只手的掌心中全是茧子。

    “你再看看,因为她握锄头锄地的时候,是要双手用力,所以会在她在左右两手上都磨起茧子。墨白,你伸出你的双手来瞧瞧”

    墨白听得怔怔的,不知不觉就伸出了两只手掌,平摊了开来。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只见右手的确留有薄茧,而左手却平滑异常。

    现在他明白若水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了。

    他是暗器高手,打从他刚开始学武,就暗器不离手。

    做为暗器,它讲究的是快和神秘莫测,单手发射暗器要远比双手更具灵活和隐蔽性。

    正因为如此,所有练过暗器的人练的都是单手,没有人会笨得用两只手发射暗器,那就像是要告诉对方,我要发射暗器啦。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不得不佩服若水观察事物的确比自己更细心,看得也更全面。

    他有些讪讪地,为误会了小杏而不好意思。

    小杏还是不敢看他,也不敢哭出声来,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滚到她的衣襟上,再掉落在地上厚厚的毛毯里,就像一颗颗珍珠掉进了大海,变得无影无踪。

    墨白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歉疚之意。

    他杀人虽多,但个顶个都是江湖是鼎鼎有名的武功好手,等闲之人他压根就不屑于出手。

    可是今天他却大份,竟然欺负了一个不通半点武功的小丫环。

    还对人家弱纤纤的小姑娘用了那样粗暴的手段,把人家的两条胳膊给卸了下来。

    此事要是传到江湖,他墨白的脸可就全丢尽了。

    可是要让他当面向小杏认错,道歉,赔不是,那是杀了他的头,他也做不出来。

    墨白想了想,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圆圆的盒子,一声不吭地扔到小杏手里。

    “这、这是什么”小杏结结巴巴地道,像接了个烫火的山芋一样捧着那个盒子,她很害怕,想扔掉又不敢,生怕引来墨白更大的怒火。

    “一盒药膏。”墨白看也不看小杏,高高地昂起了下巴。

    “这药膏有什么功效”若水的目光闪了闪,微笑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告诉这个蠢丫头,让她早晚各涂一次在手掌上,一个月之后,她那些比马蹄子还厚的茧子就会消失不见。哼,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弄了一手的厚茧子,真是丢人,以后找不着好婆家没有男人会喜欢那样一双粗得像柴禾棒的鬼爪子”

    他碎碎念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若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唇一动,想要问他去哪儿,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

    墨白并未远离,他始终不放心,他在驿馆里仔细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留在里面,于是再次回了转来。

    小杏已经止住了哭,也洗了脸换了衣,打扮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的,让墨白看了不禁一愕。

    他差点没认出来这个长相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就是刚才那个缩在若水的身后,猥琐得像个耗子一样的小丫环。

    但他的目光只在小杏脸上一扫而过,就走向若水,停在她面前一尺之地,沉声道:“我刚才又去看了一圈,这里除了咱们三人,再也没有第四个人。而且刚才这丫头出去泡茶的时候,我一直听着,我敢肯定,这段时间来没有人来过这里。这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到这里,还是没忍住,狐疑地用眼角扫了扫小杏。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小丫环的可疑性最大。

    “小杏,你刚才去泡茶的时候,可曾看到过什么人吗”若水心念一动,柔声问小杏。

    “没有人。”小杏摇摇头,有点害怕地看了看墨白,又马上转过头来,她咬了咬嘴唇,“我刚才就在这院子里烧的水,泡的茶,我真的没有看到人,姑娘,我真的不知道那茶里怎么会有毒,我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你,你相信我啊”

    她伸出两只手抓住若水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若水。

    若水点点头,安抚地拍拍她,“我信你。”

    这毒自然不是小杏下的。

    可墨白也说过,刚才院子并没有旁人,既然没有人在小杏烧茶的这段时间下毒,那只说明了一件事。

    这毒是提前就下在水里的。

    除了这个,若水再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小杏,你泡茶的水,是哪里来的”

    一提到这个,小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水啊,是王爷临走的时候留下来的,放在一个荷花坛子里,据陶管家说,这坛子水可珍贵得很,是采了梅花芯上的雪化的,一共就有这么一小坛,是王爷千里迢迢从北曜国带来的,可是全都留给了姑娘你,王爷还吩咐我”

    她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若水已经打断了她,问道:“那一坛子水放在哪里的”

    “就在外面的院子里,是今儿一早王爷离开的时候,陶管家送来的。”小杏对着外面指了指。

    她话音刚落,墨白就像一阵风般闪出了门外。

    小杏觉得自己刚眨了下眼,墨白就消失了,她再眨了下眼,就看到墨白手里提着一只小荷花缸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你是鬼吗”她指着墨白,结结巴巴地道。

    如果不是鬼,他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神出鬼没的

    。

    “小丫头,你要是再敢说我是鬼,我就把你变成鬼”

    墨白没好气,恶声恶气地冲她吼了一句,然后把手中的坛子放在桌子上,对若水道:“你来瞧瞧罢,真想不到,那个鬼王爷居然如此狠毒,他把你一个人抛在这里不说,居然还留下了一坛子毒水,真是好深的心机。”

    听了墨白的话,小杏嘴唇一动,似乎想要为十三皇子辩解,可是被墨白的眼神一瞪,她就低下头,咽下了想说的话。

    “你是说这坛里的毒是十三王爷留下的”

    “除了他还有谁刚才这小丫头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是那个鬼王爷临走的时候,特地吩咐人送来的。他早就算好了,等他们离开了帝都,走得远远的,你再喝了他的毒水,中了毒,丢了性命,但是此事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果然不愧是当王爷的人,自古无情帝王家,一点不错,狠心狠意,竟然连半点亲情也不念。”

    墨白咬牙切齿,提起那坛子水就准备丢出门去。

    “等一下,我想看看这坛里的水。”

    若水忽然道,阻止了墨白。

    “有什么好看的你刚才差一点就死了,你居然还不愿相信那个鬼王爷想杀你你是不是傻啊”

    墨白恨死不成钢地瞪着若水。

    “傻不傻,你也让我看了之后,再做决定,对吗”若水并没恼,反而和声细气地道。

    墨白不知不觉放下了坛子,不服气地道:“好,你看吧,看了之后,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

    若水见那坛子上扣着一个精巧的坛子盖,正要伸手去揭,墨白忽道:“别动,小心有毒。”

    “有毒”若水歪头打量了一眼,摇头道:“那人不会这么傻,如果他把毒下在外面,岂不是连小杏也一起毒了。如果毒倒了小杏,又怎么让小杏煮上一壶毒茶给咱们喝呢”

    她取下坛盖,勺了一碗坛中的水出来,坛水清澈透亮,似乎还飘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果然是取自梅花的雪水。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茶中毒性有多猛,墨白真想不出来这么清澈透亮的水,会是毒性之源。

    若水端在鼻端闻了闻,然后送到唇边,作势欲喝。

    “你疯了不成这水有毒”墨白疾伸出手,一把抢过她的水碗。

    他的力量用得恰到好处,碗里的水一滴也没有泼溅出来。

    一想到手里端着的是一碗毒水,而且是一碗腐蚀性极强的毒水,他就格外当心。

    “这水没毒。”若水淡淡一笑。

    “什么”墨白怀疑地看了眼碗中的水,眼中满是不信,“你是开玩笑的吧这水里没毒,毒也是小杏所下,院子里也从来没有人来过,这毒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若水摇摇头,放下水碗,对小杏道:“小杏,你刚才泡的是什么茶,取来给我瞧瞧。”

    小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耽搁,快步跑出去取茶叶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墨白觉得自己又开始看不透若水了。

    “是啊,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事情,但是,我需要亲眼看到才能证实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

    若水的目光投向窗外,阳光下,满院的菊花开得争奇斗艳,格外灿然。

    “在美好的阳光下,花儿也开得很美,可是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也会生长出一种花。”她低低地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幽冥花”墨白脑海中钻出一个名字。

    他皱紧了眉头,纳闷若水怎么会突然提到幽冥花。

    这茶中的毒明明是逍遥散,和幽冥花的毒性截然不同。

    他欲待追问,可是若水却走到一旁坐下,支着下巴出起神来。

    墨白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不敢打断她的思路,一直到小杏捧着一小罐茶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墨白不满地瞪她一眼。

    “我我”小杏不敢看她,结结巴巴。

    “小杏,把茶叶给我瞧瞧。”若水忽然开口,对小杏招招手。

    小杏如逢大赦,走上前,把小陶罐递给若水。

    若水接过来一看,不禁愕然。

    这茶叶罐居然是用粗陶制成的,做工既不精致,也不完美,看上去很有一些粗制滥造的感觉。

    如果不是小杏再三说明,这陶罐里装的就是十三皇子最喜欢的云雾茶,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个粗糙的罐子,竟然会被十三皇子用来盛放珍贵无比的云雾茶。

    尤其和刚才那装着梅花雪水的荷花缸一比,这粗陶罐就更显得粗劣,好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身边站着一个乞丐的女儿。

    墨白不禁“哧”地一声冷嘲,他心中对十三皇子不满,说出来的话也是尖刻之极。

    “他好歹也是堂堂北曜国的皇子王爷,居然用这种破烂货他是故意拿来羞辱你的吧等下次你见到他,就把这烂罐子砸到他的脑袋上去”

    听到墨白如此诋毁自家王爷,小杏不禁鼓了鼓腮帮子,第一次大着胆子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之意。

    若水仔细打量着陶罐子,若有所悟。

    看到这个破陶罐的时候,她的心中就隐隐感觉到像是抓住了什么。

    十三皇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用这种粗劣的器皿来盛放香茶,其中必有缘故。

    陶器和瓷器相比,优缺点显而易见。

    陶器粗砾,瓷器细腻,为了保持茶香,一般大户人家都喜欢用瓷器,而绝不会选用陶具。

    可是十三皇子却偏偏用的是陶罐,而不是瓷罐。

    这才是一个有趣的谜题,等着若水来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墨白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陶罐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满脸的讥诮,而是若有所思。

    “小杏,你去外面雇辆马车,越快越好。”若水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子,交给小杏。

    “是,姑娘,咱们要走了吗”

    “让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墨白一瞪眼,小杏立刻噤若寒蝉,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

    打发走了小杏,墨白挑了挑眉毛,直接一把从若水手中抢过陶罐,倒了些茶叶出来。

    “果然是幽冥花”

    就连墨白都闻了出来,这茶叶里有一种淡淡的幽冥花的味道,想必这才是十三皇子为什么会用陶罐的原因。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相信那个鬼王爷对你是一片好心”墨白斜眼睨向若水,想起这几天那十三皇子在若水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一幕脉脉温情,他差点想吐

    这个男人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哪

    比最毒的蝎子王还要毒上三分

    “那也不一定就是恶意。”若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拿起一撮茶叶,放在手心里研究了一会,“墨白,你只道这幽冥花是有毒的,是害人之物,是不是其实只有大量的幽冥花混在一起的香气,才会让人中毒,少量的花香不但没毒,反而可以增加茶叶的清香,保持茶香持久。这才是十三皇子在云雾茶里混合了幽冥花的真意。”

    “是么”墨白压根就不相信,他反问道:“那你说,这泡茶的水没毒,这茶叶也没毒,小杏也没下毒,这逍遥散的毒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不成”

    “要想下毒,还不容易这烧茶用的器具都放在院子里,他随便在哪儿都可以放入逍遥散,这种毒无色无味,又无形迹,谁能发现得了如果真是十三皇子对我起了杀心,他又何必等到现在在没来帝都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他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那个时候他没有动手,现在就更不会动手。”

    若水把手中的茶叶放回陶罐里,然后盖好了罐盖,抱在怀中。

    她觉得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可是她却抓不住,这罐茶叶或许会帮她解开疑问,所以她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墨白瞪眼看她:“你要把这有毒的茶叶带走”

    若水有些无奈:“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这茶叶里的确是混有幽冥花粉,但是这少许的分量对人无害,只会增加茶叶的清香,我很喜欢这茶的味道,自然是要带走。”

    “你是喜欢茶叶的味道,还是喜欢那送茶叶给你的人”墨白语气尖锐。

    闻言,若水登时脸一沉。

    不知怎的,墨白看到她板起来的脸,心中突的一跳,登时好生后悔说了那句话。

    不过他又不肯认错,仍是一脸倨傲地仰起了下巴。

    “墨白,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就管好你的嘴,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若水冷冰冰地道。

    她一般很少生气,可是墨白总是很容易就触及她的底线。

    “怎么,是不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墨白继续冷嘲热讽。

    他明明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说,她就会越生气,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看到那十三皇子对她献殷勤,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都能看出来那十三皇子对她不怀好意,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瞧不出来

    除非是她眼睛瞎了。

    能让一个女人眼睛瞎了的,就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墨白一想到这个,腹中一股酸气就直涌上来

    。

    那个十三皇子凭什么年纪又老,心眼又坏,她怎么会舍弃小七那样一个人才出众、风华正茂的太子殿下,而看上了这么一个老男人

    他说不出是替小七不值,还是为自己生气。

    尤其是看到若水的言语之间还在处处回护十三皇子的时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都一声不响地就抛下她,自己走人,还想下毒杀人灭口,要不是刚才她机灵,现在他和她已经尸横就地了。

    可她却偏偏对那个老男人深信不疑,不但不相信是他要害她,反而对他留下来的物事那般看重。

    凭什么

    墨白越想越气,他突地伸手,一把抢过若水手中的陶茶罐,推开窗户,狠狠地丢了出去。

    “哐啷”一声。

    陶罐四分五裂。

    墨白心里舒服了。

    他的怨气好像也随着那陶罐的破裂而渲泄而出。

    “啪”地一声脆响。

    墨白愣了。

    他愣愣地转过头来,似乎在怀疑那一声脆响的由来。

    眼角一扫间,他看到了桌上的古镜,光滑的镜面清楚地映出了他的脸。

    他右边粉白如玉的脸颊,多了五条红红的手指印,看上去很是醒目。

    不疼,一点也不疼。

    可是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由脸皮开始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然后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烧得他全身都沸腾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打我”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下巴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一把攥住了若水的右手,用力地拧紧,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墨白是什么人

    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给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

    老天哪,这事要是传到了江湖,他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堂堂第一高手墨白,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都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但这可恶的女人却偏偏打了他的脸

    他这张俊美无匹,天下无人能及的俊脸

    她怎么下得去手

    墨白的鼻子里重重地喷着气,高高地举起了右掌。

    他他要打回去

    “打你”若水半点也不畏惧地迎视着他要杀人般的眼光,轻蔑地一笑:“如果你再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毒哑了你,你别不信”

    墨白的心中一凛。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真的想毒哑了自己。

    “我”

    他的气势一滞,一下子就颓了下去。

    他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啊,不就是气不过,砸了那个王爷送给她的一罐子茶叶么

    “你凶什么凶,你稀罕那云雾茶,我赔给你就是,哼,什么破草根子也拿来当宝贝,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顺理成章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后脱手松开了她的手。

    若水简直无语了。

    这是一罐子茶叶的事么

    这有关于她做人的尊严和她清白的名声

    但她对墨白这种避重就轻的办法也很无奈。

    算了,只要他以后管住他的嘴,他爱怎样随他去好了。

    “姑娘,马车雇来了,咱们现在就走吗去哪里呀”

    小杏推开门走了进来,还没进房间就开始说话,等到她进了房门,看到若水和墨白像斗鸡似的对视着,墨白的脸上还红红地多了五条手指印,分明是被若水打的,不由吃惊地“啊”了一声。

    “看什么看没看过长得好看的男人么”墨白沉声喝道,阴沉着脸扫向小杏。

    小杏马上吓得缩起了脖子,一眼也不敢向他瞧。

    墨白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腮帮子,自觉这副模样走出去有些见不得人,他斜眼看着若水,打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推开窗户,一纵身跳了出去,只见白影一闪,飘上了屋顶。

    看到墨白离开,小杏才悄悄地松出一口气。

    “走吧。小杏,带上那面镜子。”若水对屋里环视一圈,两手空空地往外就走。

    “等一等,姑娘,等等我。”小杏从后面追了出来,一手拿着古镜,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若水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眼那大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王爷留给你的,他临走的时候吩咐我,让我一直跟着姑娘,服侍姑娘,直到姑娘烦了厌了赶我走,否则就算是死,也让我死在姑娘身边。他还让我把这个包袱交给你,刚才刚才”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刚才我一害怕,就给忘了。姑娘,你不会怪我吧”

    “没关系,我不怪你。”若水好奇地看着那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但现在不是查看的时候。

    “咱们走吧。”她再不回顾,带着小杏走了出去。

    上了门外的马车,若水对车夫道:“去城西,回春堂。”

    她义父周青的回春堂在帝都鼎鼎有名,几乎人人皆知,那车夫自也不例外,他答应了一声,道:“好咧”

    一甩鞭子,打了个响哨,马车缓缓启动,向城西而去。

    小杏跟着若水坐在车厢,好奇问道:“姑娘,回春堂是什么地方啊是你的家吗”

    “是啊,也算是我的家了

    。”若水淡淡地道,声音里有一丝怅惘。

    幸好还有义父在,让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否则,现在的她都不知道该去何处安身了。

    小杏“噢”了一声,她怕惹得若水厌烦,不敢多问,紧紧抱着那个大包袱,从扬起的车帘不停地向外张望着。

    马车正在经过的是极为繁华的街道,道路两旁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她看到有玩杂耍的,有街头卖艺的,有逗猴唱戏的,还有卖各式各样胭脂花粉,绫罗绸缎的,只看得这个从乡下来的丫头眼花缭乱,只觉得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也不够瞧。

    她一张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不停地发出惊叹之声。

    果然是帝都啊

    这样的繁华,简直耀花了她的眼。

    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村里的乡亲们知道了,该有多羡慕自己啊。

    小杏的眼神中满是憧憬。

    若水倚着车壁,看着小杏那目眩神迷的样子,若有所思。

    诱惑。

    帝都的繁华已经在小杏的心里生了根,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其实,诱惑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

    就包括她自己,也不例外。

    说白了,所谓的诱惑,就是人心底而生的贪念,有的人想要钱,有的人想要权,有的人想高高在上,有的人想受万人景仰。

    而她呢,她心底的执念就是能够和自己相爱的那个人,携手度过这一生。

    正因为这样,她才让自己一步一步地陷进了这个充满了机谋权斗的大染缸里,泥足深陷

    小七啊小七,我的这一片苦心,你可能体会得到

    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的叹气声惊动了小杏,她小心地看着若水,问道:“姑娘,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若水微笑着摇摇头,她的心事自不会说给小杏听,就算说了,小杏也绝对听不懂。

    她掀起车窗的侧帘,让小杏看得更清楚一起,笑问:“小杏,喜欢这里吗”

    “喜欢”小杏毫不掩饰地点头,“如果能永远生活在这里就好啦。”她用羡慕地语气说道。

    “只要你想,就可以的。”若水淡淡地一笑。

    “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永远住在这里”小杏惊喜地张大了眼。

    “是啊,这里是我的家,不住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可是可是”小杏期期艾艾地看着若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啦,在我的面前,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还有一个贴身丫头,名叫小桃,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等你见到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她,她也会很喜欢你的。”

    若水想起小桃,嘴角勾起笑容

    。

    现在,也该是时候接小桃回来了。

    这么久不见,她真的很想念小桃,想念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虽然她总是直肚直肠笨得可爱,可若水一想起她,心里就涌上一抹温暖。

    在这个异世里,如果说有谁对她是全心全意地爱,没有半点猜疑,就只有小桃一人。

    “好呀姑娘你一说,我真想快点见到这位小桃姐姐。嘻嘻,她叫小桃,我叫小杏,我们的名字都是一对儿”

    小杏眨眨眼,喜滋滋地说道。

    若水微微一笑,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小杏嗫嚅了半天,看着若水温和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王爷他、他一定会回来接姑娘你的,到时候姑娘你会不会跟王爷一起走离开这儿”

    “哦他会回来”听到小杏的话,若水有些意外。

    “是的,姑娘,你相信我,王爷他迟早会回来。”小杏重重地点着头。

    若水有些好笑:“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我、我也不知道。”看到若水没有生气,小杏的胆子大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我看到王爷走的时候吩咐我的话,还有王爷临走之前,曾经在姑娘你的窗外站了好久,只是怕打扰姑娘你睡觉,没有惊动你,所以我觉得,王爷对姑娘是很上心的,所以我觉得,王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险的事要去做,所以不能带你一起走”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小杏话未说完,一个暴戾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随着话声落地,墨白的身影从窗户飘了进来。

    若水早就已经对他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自是没露出半点惊惶之色。

    小杏却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尖叫一声,躲在若水的身后,抓着若水衣袖的手不停地发着抖,好像从窗口跳进来的是个吃人恶魔一样。

    墨白一伸手,把她从若水背后揪了出来,拿指头用力戳着她的脑门,骂道:“你这个蠢货,你懂得什么就敢在太子妃面前胡说八道你他娘的少给那个鬼王爷说好话,你就是那王爷身边的一条狗一条狗,你懂吗”

    小杏被戳得脑袋差点钻到了车底下,拼命地点着头,却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墨白,欺负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是不是有辱你这位第一高手的身份”

    若水看不惯墨白的样子,把小杏从他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

    “小杏,你别怕,他就是样子吓人,是故意吓唬你的,他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用听,知道吗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杏只是点头,还是不敢说话,更不敢看向墨白。

    墨白哼了一声,走到车厢的角落里,盘膝坐了下来。

    若水不禁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走你要我走去哪里”墨白挑了挑眉毛。

    若水要去的地方是回春堂,她不想让义父见到墨白,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义父解释墨白的身份。

    这时见墨白大大咧咧地模样,显然是又准备死皮赖脸地缠上自己,她就一阵心烦。

    “你又不是我养的狗,干嘛非要跟着我”她没好气,想起刚才墨白说小杏的话,顺口反击了回去

    。

    墨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在她的眼里,他已经下贱到和狗一样了么

    他墨白,几时这样低三下四,没皮没脸过

    如果不是为了他又怎么会这样缠着她

    憋屈、愤懑、羞辱、难堪种种情绪把他的胸口涨得满满的,差点要爆炸了。

    “狗你居然说我是狗”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字地蹦出来。

    若水看到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气得眉毛都绿了,也是自悔失言,正要想法子转圜,小杏突然在她身后小声地开口:“你、你刚才还说我是狗哩。是狗也没什么不好啊,我家里养的大黄就是条狗,它可听话哩,对我又忠心又友好,比隔壁家的二毛子都强,二毛子虽然是个人,可他成天欺负我,还欺负我家的大黄,有一天我家大黄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二毛子吓得屁滚尿滚地跑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真想我家的大黄啊”

    “哈哈”若水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捧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

    “”

    墨白死死地瞪着小杏,牙齿咬得咯咯直想。

    他真想一把掐死她啊

    “我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小杏被墨白的眼神吓坏了,再次缩回若水的身后,瑟瑟发抖。

    “小杏,你没说错,你说的很对,是狗也没有什么不好,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因为,你给狗狗一份爱,它却会回报你百分百的爱。你只是它的一部分,可它的世界里只有你,所以,永远不要歧视狗狗。这世上有的人哪,根本连狗都比不上呢。”

    若水一眼也不瞧墨白,她说完,把小杏从自己的身后拉了出来,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抚慰地拍拍她的手。

    小杏马上高兴起来。

    “对啊,姑娘,你的话说得太好了我家大黄对我可忠心了,别人喂它东西它从来不吃,只有我喂它才吃,它还特别会对着我撒娇,我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它就扑到我怀里,拼命地摇尾巴,热情得我都恨不得天天把它抱在怀里”

    一提起大黄,小杏的眼睛里就发出了光,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说的全是有关大黄的故事,完全忘了她对墨白的恐惧。

    若水微笑地倾听着,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听着小杏说着大黄的事,心里头涨得满满的全是暖意。

    虽然她以前没有养过宠物,没有养过狗,可是从小杏的话语里她听得出来,小杏有多爱她的狗狗大黄。

    几个月之后,她就要做妈妈了,她要有自己的宝宝,她会比小杏爱它的大黄一样,更疼爱她的宝宝,她要给予他满满的爱。

    墨白的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

    他刚开始满脸的鄙夷不屑,眼角都没有扫向小杏。

    一个乡下出来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说来说去都是一只大黄狗的事,有什么可听的

    他才不稀罕听狗故事呢

    墨白无聊地东张西望,转着眼珠子,忽然看到若水托着下巴,像是听得津津有味,心头更是有气。

    一只黄狗的破事儿,也值得她听得这么入神

    她要是喜欢听故事,他有的是故事可以讲给她听

    。

    他墨白在江湖上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没经历过,要是把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说出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保准让她听得连饭也不想吃,觉也不想睡。

    可是坐在车厢里,小杏的声音滔滔不绝地响着,他就是不想听也不可得。

    听着听着,他脸上的不屑和鄙夷消失了,眼神中有了越来越多的兴味。

    嗯那只黄狗居然会在主人生病发抖的时候,倚到主人身边给主人取暖,这是胡扯的吧

    还有,那黄狗还会自己跳到河里去抓鱼儿,然后扔到岸上给主人烤着吃,这更是不可思议,狗又不是猫,怎么会抓鱼

    还有还有,那黄狗竟然会听懂人话让它坐它就坐,让它趴它就趴,让它打个滚,它就打个滚,这、这还是狗吗通人性的吧

    他越听眼睛越亮。

    要是自己也能养一条这么通人性的狗该多好

    他眼中全是艳羡的光。

    自己在江湖上飘荡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养条狗玩玩啊,真傻

    要是也有一条像大黄这样的狗,自己的日子也就不会那么孤单空虚寂寞了。

    虽然同门中师兄师弟们一大群,但哪个不是在互相倾轧,勾心斗角,那种人品,就是跪在自己脚下给自己舔鞋,他都不屑一顾,更不屑与之为伍。

    可是养条狗就完全不同了。

    听这小杏说,狗是极为忠心的,它的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唯主人之命是从,主人让它东,它不往西,而且不管自己如何打它骂它,它不但不反抗,不伶牙俐齿地和自己对骂,反而会一脸讨好地扒大腿

    墨白心动极了。

    这时候小杏说到有一天大黄突然不见了,她找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他再也忍不住了,张口问道:“后来怎样大黄找到了吗”

    他那一脸殷殷之意颇出若水意料之外。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墨白居然也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小杏擦了擦眼泪,看到墨白那么关心自己的大黄,对他的恶感一下子消失了,她擤了擤鼻子道:“找到啦后来大黄自己回来了,它不但回来了,还拖回来了一条狼”

    说到这里,她的小脸是又是得意又是兴奋,让她那张只属清秀的容貌变得动人起来。

    “什么狼”墨白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等着小杏继续说下去。

    “是啊,好大的一条狼呢”小杏用手比划了一下,咯咯笑道:“那条大狼是大黄咬死的,狼的脖子上全是大黄的牙齿印儿,可大黄一点伤也没受,它真厉害,也真勇敢后来我爹拿着那条狼皮去镇子上,卖了二两银子呢你说,我的大黄好不好”

    “好,真是好狗”墨白的两眼炯炯放光,不停地转着眼珠子。

    突然之间,他身形一闪,已经从窗帘的空隙里跃了出去,倏忽消失不见。

    小杏目瞪口呆,她转头看向若水,眼神中露出恐惧,颤声道:“他、他是人么”

    若水啼笑皆非

    。

    她拍拍小杏的手,似笑非笑地道:“他有时候像人,有时候像鬼,好啦,别理会他,你继续说大黄的事,我爱听得紧呢。”

    “好啊,大黄的故事可多着呢,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小杏又激动起来,她没想到若水居然会爱听自己乡下的趣事,心里对若水的亲切感又增加了一层。

    小杏的故事还没开始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若水从敞开的车帘看出去,她们正停在一处僻静的街道里,两旁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而这里也根本不是西城大街,离她义父周青的回春堂还有很远。

    她刚才听小杏说故事听得出神,一点也没留意,马车夫竟然把马车赶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所在。

    若水登时皱起了眉头,一双锐利的目光看向车帘,似乎想穿透那道布帘,盯在马车夫身上。

    刚才上车的时候,她曾打量了一眼驾车的车夫,那人形貌普通,面目黝黑,看上去和满大街的马车夫没有并点异样,她还曾格外留意了一下他的双手,因为如果要伪装,通装只是伪装到脸,很少有人会去在双手上也做手脚。

    那人的手指节粗大,指节处遍布老茧,又黑又粗,一看就是常年赶车拿鞭子的。

    所以她才没有半点怀疑,上了马车。

    没想到她心细如此,还是一不小心上了贼车。

    这马车夫竟然有问题

    她没想到的是,那又黑又粗的大掌,除了拿鞭子赶车,也可以练的是九节鞭一类的武器啊。

    但事己至此,若水也不惊慌,她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对方发难。

    哪知她等了一会儿,车外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息。

    “小杏,打起车帘。”她倒要出去瞧瞧,这人想玩些什么花样。

    小杏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小脸变得煞白,还是壮起胆子挑起车帘,却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向外面瞧。

    车厢外面的情形倒是大出若水的意料之外。

    在车辕上倒卧了一个人,动也不动,瞧他的服饰打扮,正是这辆马车的车夫,只是他却双目紧闭,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而在车夫的旁边,有一个黑衣人正静静地站着,背对着车厢,看不到他的脸。

    他的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把匕首,打造得十分精巧,锋刃如雪,在他的手指间灵活地翻转着,映着阳光折射出一道道光芒。

    “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晕我的车夫”若水定定地望着那个背影,冷冷地道。

    黑衣人不出手,手一扬,匕首脱手而出,一道光芒对着若水的面门飞来。

    小杏吓得尖叫一声,刚刚睁开来的眼睛又闭上了。

    若水连眼睛也没眨。

    对方如果真要杀她,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

    只听得“夺”地一声,那柄匕首贴着若水的脸颊擦过,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碰到,不偏不倚地钉在她身后的车板上

    。

    “小姑娘,你的胆子倒很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的性命就捏在我的手里,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哈哈,你怕不怕”

    黑衣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尖锐,很是刺耳,然后他桀桀地大笑了几声,转过身来,头上套了个黑布套子,连脑袋都盖住了,只在眼睛的部分挖了两个小洞,露出了点漆般的两个眼珠来。

    小杏怕得浑身发抖,牙齿格格打颤,不过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挪了两步,挡在若水身前。

    “你、你是谁好、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她是太、太、太子妃,你、你是要造反吗”

    一句话她结结巴巴的,说得气势全无。

    听起来不像是示威,更像是讨饶。

    不过若水还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一个乡下出来的小丫头,没被吓晕过去,还能站出来维护她,倒也难得。

    那黑衣人听了小杏的话,果然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的。

    “哈哈哈,我就是知道她是太子妃,如果她不是太子妃,又怎么能劳动得了我的大驾小丫头,你的胆子也不小,身为太子妃的丫环,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你们两个,本大爷都看好了,你们这就跟本大爷上山当压寨夫人享福去吧”

    他说完,大掌一伸,已经探进车厢,一把揪住了小杏的手腕,往外拖去。

    小杏脸如土色,拼命地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她的力气怎么比得了那人,被那人像提小鸡一样给拎到了车外。

    那人又高又长,身高臂长,伸直了手臂,小杏吊在空中踢哒着两腿却怎么也落不了地。

    她吓得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山大王

    她们遇到了拦路打劫的山大王了

    对方不是要劫财,分明是要劫色

    老天哪,她宁可去死,也不要落在土匪山贼的手里面。

    “姑娘,你快跑,快跑,我来拖住他。”

    她一边蹬哒腿一边对着若水拼命叫着。

    那黑衣人差点被她这句话乐喷了。

    就她这副模样也叫拖着自己

    得了,又是一个蠢不可及的小丫头。

    他手臂一挥,小杏就有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她在半空中哇哇大叫,耳边风声呼呼,只道这一下落下来定然是摔死了。

    哪知道她身子一滑,竟然好端端地躺在了地上,就像是有人抱起她将她放在地上一样。

    她躺在青石板上的路面上,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黑衣人扔出去小杏,对着若水不怀好意地“嘿嘿”奸笑了两声,嘎声道:“那货色太差,不对本大爷的法眼,还是你这位太子妃长得花容月貌,本大爷喜欢,啧啧,来,乖乖地跟本大爷走吧”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掌,对着车里的若水抓来。

    若水看着他那只遍布焦黄色的大掌,上面还长了斑斑点点的癣,伸过来就要抓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