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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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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足尖在燕孤云身上又是一踢。

    燕孤云只觉得小腹中的万把尖刀全都不见了,好像刚才他压根就没有肝肠寸断过。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没有从那阵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剧痛中清醒过来。

    “你说得对,折磨你这样一个废物,的确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

    小七看也不看地上的燕孤云一眼,对方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狗罢了。

    燕孤云怨毒的目光射向小七,他现在没有反击的能力,但,有朝一日

    自己会让他看清楚,究竟谁才是废物

    小七对着墨白消失的方向看去,只有黄沙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相信,燕孤云既然在这里,墨白就一定会回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气开声,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墨白,你那个废物师弟还在这里,你要是想要保住他的狗命,就趁早给我滚过来”

    他的声音有如龙吟一般,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发麻,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双耳,就连倒在地上的燕孤云,都伸出能动的左臂,去堵自己的耳朵。

    小七相信,只要墨白在这方圆五里之内,他一定可以听到自己的传音入密。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墨白气急败坏的大叫声:“姓君的臭小子,你他奶奶的发什么疯我师弟又怎么得罪你了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拿我师弟出气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算什么本事”

    墨白一边打马狂奔,一边不忘了使激将之计。

    他因为对燕孤云心生不满,便纵马先行,哪知道等了好半天,也听不到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心想十九师弟不会又让那个小丫头给绊住了吧,正自不耐,忽然听到小七传来的声音,他陡然一惊,生怕燕孤云遭了小七的毒手,想都不想地狂奔回来。

    他远远地就看到燕孤云倒在地上,而小七就像是一个凶神般,浑身散发着冷洌的杀气,气势凛人地站在十九师弟身边,只要他伸出一根小指头,十九师弟就能被他捻成齑粉。

    他大惊之下,将毛驴兄弟催得像飞起来一样,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已经奔到了小七近前。

    他不等马停稳,已经飞身下马,落在燕孤云的身边。

    小七冷冷地站着,既不阻止,也不说话。

    很好,墨白回来了就好。

    他要的只是墨白,燕孤云的生死,他压根就不在意。

    “十九,你怎么了”墨白见燕孤云满头满脸全是冷汗,身上的衣衫更是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可想而知,师弟是受了怎样的痛苦折磨。

    他心中一痛,抬起脸来,狠狠地瞪了小七一眼,心中恼怒之极。

    十九师弟就算是有错,可是他已经功力尽失,成了废人一个,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再次折磨于他

    这个太子殿下的胸襟,也未免实在太小了。

    他的目光在周围一转,没有看到若水,心中纳闷。

    他们不是已经走远了吗怎么这太子殿下又会回来,若水去哪里了看到她夫君发疯,她就不阻止吗

    他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小七。

    “师兄,我、我的胳膊痛”燕孤云看到墨白,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救星,疼得发白的脸上激动万分。

    “嗯,你的胳膊脱臼了,你忍着,我马上给你接上。”墨白马上注意到,燕孤云的右臂软软地垂在身边,不用问,这准又是那位太子殿下干的好事。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抓住燕孤云的胳膊,一拉一推,只听得“咯嚓”一声,已经将他的胳膊推上了臼。

    他不放心,又帮燕孤云搭了个脉,发现师弟并没再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十七师兄,你、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你不知道,这厮刚才是怎么折磨小弟的。”燕孤云揉着兀自疼痛不己的右肩,恨恨地瞪视小七,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墨白告状。

    墨白不用问,他也知道。

    十九师弟的骨头有多硬,忍痛的本事有多强,他清楚得很。

    能让师弟疼得全身汗透衣襟,那定是痛到了极处。

    看着燕孤云委屈的眼神,他的心就狠狠一痛,站起身来,他冷冷地看向小七。

    “你是来找我的对吧说吧,我墨白又哪里得罪你了,以至于你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会迁怒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大大地有损你太子殿下的声名吧”

    他问得理直气壮,因为他压根觉得自己没有半点对不起小七的地方。

    十九师弟是犯了错,可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个太子殿下,昨夜当着若水的面前,假惺惺地装做大度,饶了十九师弟的性命,今天却又跑来折磨于他,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让他墨白深为不齿。

    他看不起这个狗屁的太子殿下

    小七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瞪着他,两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那熔岩般的目光差点把墨白烧着了。

    墨白被瞪得莫名其妙,他也凶狠地回瞪回去。

    比眼大是不是

    好,看谁眼睛瞪得大

    侯知府、燕孤云还有看傻了眼的凝露,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他们好像看到了角斗场里的两头狮子,正在凶猛地蓄势待发,向着对方嘶咬扑击而去。

    自己还是躲远点儿,可别一不留神,成为狮子爪下的牺牲品。

    那可就真是冤枉死了。

    “墨白,把她交出来”小七陡地发出一声暴喝,率先发难。

    他声未落,身先至,飞起一掌,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对着墨白的脑袋劈了过去。

    墨白早就暗自防备小七突然出手,可是看到小七的这一掌,他差点被气乐了。

    因为这一掌,压根就不属于任何招式,没有一点儿花巧名目,就像是一个不会功夫的莽汉在拍西瓜一样。

    敢情这小子是在把自己的脑袋当成西瓜了么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蔑视自己啊

    “交交谁啊我交你奶奶个头啊”墨白回了一句嘴,被小七那句话弄得更是一头雾水。

    对方既然不按章法出招,那他也就没必要和对方客气。

    他身形一晃,已经闪开了那一掌,抬起腿对着小七的胯下就踢了过去。

    这一腿也没有任何招式,纯粹就是街头上流氓混混打架常用的架势。

    他就是想用这招告诉小七,你把老子的脑袋当西瓜拍,老子就把你那东西当鸟蛋踹。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才是他墨白的风格。

    小七的眼眸一暗,怒火更炽,墨白这一腿比他刚才的一掌侮辱性更高。

    他更不打话,身子一侧已经避开了那一腿,然后一个耳括子对着墨白的脸扇了过去。

    “来得好”墨白也不甘示弱,右手一抬,也朝对方的脸拍去。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两人谁也没扇到谁的耳光,而是双掌在空中互击了一下。

    两人一瞪眼,再次挥掌击出。

    “啪、啪、啪,啪、啪、啪。”

    有节奏的拍掌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两个人眨眼之间,已经互相对了十余掌。

    燕孤云和侯知府都看傻了眼。

    这两人杀气腾腾的,看上去一副想要对方性命的模样,怎么动起手来,却没有半点高手的架势。

    两人明明都是一身高强武功,却通通摒弃不用,尽用些街头混混打架的招式。

    啧啧啧,侯知府看得是连连摇头,忍不住的想乐。

    这两人不像是在高手对决,倒像是在玩拍巴掌,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

    他赶紧埋下头去,生怕自己嘴角的笑意落在那两尊杀神的眼里,将自己变成他们的目标,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啪啪啪”数十掌拍过之后,墨白觉得自己双臂隐隐发麻,掌心也疼痛起来。

    他皱了皱眉,看向小七。

    这小子是疯了不成连着和自己对了数十掌,难道他的胳膊和手掌都是铁打的,他就不觉得疼

    小七就像是压根没有痛觉一样,右臂一扬,再次扇了过来。

    “喂,喂等等,有什么话说清楚了再打不迟要不老子可没时间陪你发疯,老子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墨白不愿再和小七对掌,一个侧身闪了开去,同时向后跃出了圈子。

    他是很想和小七好好的打上一架,但那不是现在。

    这场架打得太莫名其妙了。

    他想起小七那句咬牙切齿的话,他让自己把人交出来,谁啊

    瞧七小子对自己瞪眼剥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难道是若水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把若水带走了

    “七兄,她呢”墨白心中一惊,快速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若水的身影。

    他了解小七,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他绝对不会离开若水身边半步。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阵慌乱袭上心头。

    “她呢你还有脸问我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小七狠狠地磨着牙,他看到墨白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手掌一动,又想上前在他那张可恶的脸上扇巴掌了。

    “你是说,若水她不见了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小七的话,证实了墨白的猜测。

    他紧紧盯着小七,一迭连声地追问道。

    “你自己做的事,你还问我”小七咬牙切齿地道:“墨白,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会将你碎尸万段你把她给我交出来墨白,我真看不出你是这种人,居然趁我不备,将她掳走”

    “等一等,七兄,你先别骂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掳走她了我昨夜一直和知府大人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我又不是神仙,变不出第二个自己,七兄,她真的被人掳走了被什么人掳走了你、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么”

    墨白问得语无伦次,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胆颤心惊,好像有一场大不幸,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

    侯知府在一旁听墨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太子殿下一双森森寒目对着自己直射过来,心中暗暗叫苦,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为墨白作证。

    “太子殿下,这、这位墨大侠,昨夜到现在,的确是一直留在这里,半步也没有离开过。”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半步也没离开那我刚才赶到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他的影子嗯”小七冷哼一声,双目如电,直看向侯知府。

    侯知府被噎得连连咳嗽,心道自己还真是倒霉,怕什么来什么。

    太子殿下这分明是迁怒自己了哇。

    “墨大侠是刚刚、刚刚才离开。”侯知府苦笑道。

    “七兄,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难道你看到那个掳走她的人,和在下长得一模一样知府大人为在下作证,难道七兄还信不过知府大人吗”墨白觉得自己的腰又直了起来,只是一颗心还是悬在胸口下不去。

    要是按照平时墨白的脾气,就算是被人冤枉了,他也懒得解释,可现在,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解除小七的疑心,小七是无论如何不会告诉自己若水是怎么被人掳走的。

    “太子殿下,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太子殿下。”侯知府赶紧补上一句。

    不是他非要和墨白站在一条线上,而是两个人现在已经被穿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帮墨白洗脱嫌疑,那他自己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去。

    更何况此事他并未说谎,所以神情坦然之极。

    小七紧紧盯着侯知府的双眼,想要辩察他话中的真伪。

    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侯知府并未说谎。

    小七不相信墨白,可是他却可以相信侯知府,因为他知道,侯知府刚刚被己所用,正是全心全意向自己效忠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敢向自己撒半句谎言。

    可当他得知若水失踪之事和墨白无关之后,他心头不但没有感觉到轻松,反正变得更加的沉重。

    如果若水真的是被墨白掳走,那她一定不会有事。

    小七相信,在这世上,墨白可以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绝对不会伤到若水的一根头发丝。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墨白,那若水她当真是吉凶难料

    不是墨白,又会是谁呢

    除了墨白,又有谁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而自己却半点不知

    难道天下间,还有比墨白武功更强的高手么

    他掳走若水,究竟为的是什么

    若水又从哪里得罪了这样的高人

    小七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焦躁,始终抓不住半点头绪。

    一想到若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不知落在何等样人的手里,受到怎样非人的折磨,小七就五内俱焚,像是被人用大铁锤在胸口重重一捶。

    他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突然一张嘴,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太子殿下”侯知府惊叫一声,连忙上前相扶,却被小七的袖角一扫,立足不定,蹬蹬蹬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他心中暗叫糟了糟了,太子殿下突然呕血,这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啊,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太子殿下在我的地盘上出事啊

    墨白和燕孤云却知道小七之所以吐血,是由于情急忧心,热血逆涌,这口血喷了出来,他的人就会冷静下来。

    燕孤云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怨毒之色,盯着小七吐在地上的那口血,只恨他不曾多吐几口,最好是心伤至死,吐血而亡

    “七兄,一人智短,二人计长,七兄可否将她失踪的详细经过告诉在下,说不定在下可以猜测出一二事端”

    墨白上前一步,一脸诚挚地对小七说道。

    看到小七这般伤心难过的情状,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得知若水下落不明,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揉搓,忧心异常。

    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若水是如何失踪的。

    可偏偏小七认定了是自己掳走了若水,对他怀有很深的敌意,一个字也不肯告诉他,让他空自有力无处使。

    小七吐血之后,果然像墨白所预料的那样,整个人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逆行的气血导入经脉。

    现在他不能让自己受伤,如果他受了伤,还能谁能去救若水所以他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的。

    听了墨白的话,他心中一动,墨白说的不错,自己现在全无头绪,连寻找都不知道从何找起,而墨白的聪明机智不在自己之下,江湖上识得的人又多,说不定他真的能看出什么端倪。

    他沉吟一下,终于缓缓点头,道:“好。”

    墨白大喜,道:“多谢七兄。”

    他最担心的就是小七一口拒绝自己,不容自己插手。

    小七心中又是一动,注目凝视墨白,见他眼中喜色难掩,好像自己肯告诉他事情经过,是件天下的喜事一般。

    他心中暗惊:这个墨白,对若水钟情,居然如此之深

    更不在他自己之下。

    此人,永远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劲敌。

    不过,小七傲然地昂起了头,他不怕就算有比他再好的男人,他相信,他的水儿也绝对不会动半点心。

    “”小七嘴唇动了动,却不说话,他的目光从燕孤云的脸上掠过。

    他可以相信墨白,相信侯知府,却不相信墨白的这个师弟。

    墨白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猜出了他的心思,道:“七兄,我这个师弟以前的确是做错了事,对你们有很深的误解,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功力,再也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伤害,他年纪虽小,江湖阅历却很丰富,说不定他也能发现一些什么,七兄不妨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出一点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燕孤云知道师兄是在为自己说好话,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倾听,要是自己能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帮忙寻找那个女人,说不定便可化解自己和对方之间的仇怨。

    他心中冷哼一声,谁稀罕

    他巴不得那女人早早死掉,怎么可能还会想法子出力去救她

    师兄啊师兄,你太不了解我燕孤云了

    他正想拔腿就走,不去理那女人的死活,转念一想,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不,他不能走

    他要留下来。

    燕孤云低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忙么,他是绝对不会帮,但是,他或许会想法子将他们引入歧途,让他们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女人

    嘿嘿,嘿嘿嘿

    他抬起头来,稚气的脸上带着愧意,对着小七深深一揖。

    “以前都是我的不是,师兄已经教诲过我了,我做的错事,自当会尽力补救,请太子殿下相信在下,在下愿意为相救太子妃尽心竭力,以补我以往之过。”

    他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出言相求,反而会让对方怀疑,如果太过高傲,又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说完之后,他就静静而立,等着小七的决定。

    小七冷冷地注视着他,轻轻哼了一声。

    他说得再诚挚动人,小七也不会轻易相信。不过墨白说的不错,一人智短,二人计长,或许他这个师弟真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如果对方胆敢暗中捣鬼,他就决不会手下容情。

    就算他是墨白的师弟,只要他再敢对若水动一分坏心思,他就毫不犹豫地一掌毙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小七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让昨夜事情发生的经过在脑海中一幕幕流过。

    发现若水失踪之后,他心乱如麻,第一个反应就是:墨白干的

    所以他想都没想地就赶回来向墨白要人,一直都没有静下心来细细思索。

    这时候他整理了一下乱纷纷的思绪,开始慢慢地复述起昨夜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和她共乘一骑,向北而行,只过了一会儿,她就靠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担心马匹颠簸惊扰了她,一直不敢纵马快驰。之前我曾提议找个地方过夜,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她却摇头不肯,眉宇间隐有忧色,只是指向北方,执意前行,我不愿意拂她之意,只好连夜赶路。后来,我见她在马背上睡得实在不够安稳,而夜来风急,我担心她受凉生病,正好看到前方有一所山壁,山壁间似乎有个山洞,可以避风,我就勒马停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恨恨地道:“早知道会如此,当时我就该听她的话,绝不在那里逗留”

    他又恨又悔,猛出一掌,击向身边的大树。

    只听得“扑”地一声闷响,那大树连晃都没晃,连树上的枝叶都未曾震动,就和不久之前燕孤云击在树上那拳一般无异。

    “哼我还以为他武功如何高强,原来也不过和我一样,这一掌击得软弱无力,连我也不如。看来这太子殿下不过就是轻功了得,真实的功夫却不值一哂,就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的草包”

    燕孤云刚刚腹诽完,就看到那棵大树慢慢地弯了下来,然后轰然倒地,溅起一片黄土。

    他登时张大了嘴巴,惊得合不拢来。

    “那后来呢”墨白追问,顺便瞪了燕孤云一眼,这个师弟心里在想什么,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将那山洞收拾了一下,又在洞口生了一堆火,然后让她靠在我的怀里,她一直没醒,只是这会儿却睡得安稳了,我便放下了心,倚着山壁,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我好像只是打了一个盹儿,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洞口的火仍在燃烧着,可是睡在我怀里的她,却突然不见了”

    小七回想当时的情形,他说得简短,却没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他知道,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影响到墨白的判断。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墨白突然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后背窜上了一股寒意,那股寒意竟似直透他的心间,让他的心也变冷了。

    “不见了七兄,你是说,她是睡在你怀里的时候不见的”墨白的舌尖打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像他和小七这等顶尖高手,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也会保持着异样的警觉,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会惊觉。

    尤其是小七,他虽然说的简单,但墨白相信,他一定是紧紧抱着若水,片刻也不会松手的,怎么可能若水会从他怀里消失了呢

    这、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小七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她的的确确是从我怀里消失的,我当时以为她是自己醒了,自己走出洞外,我马上奔出山洞,在方圆数里之内寻了一个遍,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我相信如果她在附近,她一定会听到。可是,我整整寻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她回来。”

    墨白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若水居然是这样消失不见的。

    他本来以为是来了蒙面人,当着小七的面将若水掳走,所以小七才会认定那人是自己。

    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这就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那山洞呢七兄你有可向山洞里面搜寻会不会她半夜醒来,好奇心起,想要去寻幽探秘”墨白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眼睛亮了起来。

    以若水的性格,她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想藏身于山洞,和小七开个玩笑,故意逗小七着急。

    “不可能。我早就查探过了,那山洞只是山壁间一个浅浅的凹处,地方并不大,我在山洞的四壁敲击,石壁厚实沉闷,全是坚硬的山石,并无空处。”小七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了墨白的猜测。

    “那”墨白再次皱起了眉头,除了这个可能,他再也想不到其它合理的解释。

    若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如果真的是她趁着小七熟睡,从他怀里溜走,她最多也只是在山洞附近转转,绝对不会走远。

    可是小七说,他在附近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若水的身影。

    墨白已经可以断定,若水一定是出事了

    “七兄,你们昨夜宿在何处,在下想去探查一下。”

    所谓事出蹊跷,必有所因。

    墨白不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不见,他也相信小七的直觉,就算是若水自己醒来走掉,小七也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甚至没看到的因素,所以探查现场是必须的。

    “我已经找遍了那方圆五十里,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那里只是一片荒林而己,有什么可探查的”小七皱了下眉。

    如果是要找人,难道他就不会找吗他找得不够仔细吗

    如果若水没有出事,她听到了自己以内力传音,又怎么可能不出现

    他本来以为墨白会有什么高见,哪知道他的高见就是去找人

    “太子殿下,我师兄的追踪之术,天下无双,旁人发现不了的东西,我师兄未必就发现不了。”

    燕孤云冷眼旁观,忍不住插口说道。

    小七顿时想起,墨白在追踪方面的确是有过人之处,自己远远不及,他心中登时升起了一丝希望。

    “好,墨兄,咱们马上就走,那个山洞就在往北二百余里,快马一个时辰就可到达。”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走”墨白毫不犹豫地一跃上了短腿土马,然后指着胭脂雪道:“七兄,你就先骑这一匹吧。”

    “好”小七身形一晃,已经上了胭脂雪的马背。

    “等一等,师兄你走了,小弟怎么办”燕孤云眼见墨白打马要走,忽然开口说道。

    墨白勒住马缰,看了看燕孤云和侯知府,道:“十九,你和知府大人就留在这里,有什么消息我会传会来给你。”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计较,感觉此行说不定会凶险异常,十九师弟失了功力,变得和常人一般无异,如果他跟着自己前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还是留在这里较为安全。

    只是他知道十九师弟心高气傲,这番话要是明着说出来,肯定会伤到他的自尊。

    哪知道燕孤云却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道:“十七师兄,我只是问你,你真的要去探查她的下落咱们的事就不办了吗难道在你的心中,她的事比大师兄的事,更为重要”

    他最后这句话,就像鞭子一样,抽得墨白浑身都痛起来。

    他最恨十九师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做这样的比较,好像他墨白就是个只重视女人不重视师兄情谊,没心没肺的畜牲一样

    “十九,我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操心”他板起脸,冷冷地道。

    “是,师兄,我明白了,小弟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小弟祝十七师兄此行一切顺利,马到功成。”燕孤云垂头退开几步,出乎意料地并不多言。

    墨白却被他的话噎得胸口一阵气闷,他瞪视着燕孤云,真是想不到,十九师弟年纪轻轻,可是心机深沉老辣得连他都自愧不如。

    “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这八个字是送给自己的赤果果的讽刺和嘲弄啊

    好,很好

    有这样的师弟,他墨白足以值得骄傲,不是么

    “七兄,咱们走”墨白再不瞧燕孤云一眼,向着北方打马如飞。

    小七却冷着眸子从燕孤云的脸上瞟过,若有所思,他只略微一顿,就驾着胭脂雪往北而去。

    二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远方,只余下一道黄土灰尘。

    燕孤云这才抬起头来,默默地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小七和墨白骑的都是千里良驹,二人亦都心急如焚,毫不惜马力地一路急疾,居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赶到了昨夜小七和若水的歇宿之地。

    “墨兄,就是这里。”小七一看到那片山壁,和那空空的山洞,心头就是一阵失望。

    在来此之前,他心中还隐隐抱着一丝指望,希望若水只是迷了路,自己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或许会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影。

    可是只有山壁空空,不见伊人芳踪。

    “哦”墨白跳下马来,他第一件事就是走进那个山洞,仔细观察起来。

    他手中握着一块大石,在山洞的石壁上四处敲击。

    虽然小七说这山洞并没有后洞,墨白还是要亲自试验一番,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他都不会错过。

    小七只是看着他走进山洞,并不阻拦。

    虽然那山洞他已经不知道敲击过了多少遍,可他还是希望墨白能够找出自己没有发现的疑点。

    他纵身跃向一株高树,站在树顶,放眼望去。

    只见树涛如海,这附近百十里,只有树木,不见人踪。

    昨夜他只是想寻一处幽静的地方,让若水能够安稳地睡上一觉,才信马所之才来到这里,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墨白把山洞里里外外全都敲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小七说得没错,这山洞说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山洞,只是山壁的凹处而己,后面全是坚实的山壁。

    他定定地望着那片嶙峋的厚壁,脑子里居然闪过一个荒谬之极的念头。

    他居然想拿一把利斧将此山壁劈了开来,看看若水会不会藏身其中。

    真是可笑

    自己这是魔障了不成

    墨白摇摇头,把脑海里这个可笑之极的想法抛掉。

    他走出山洞,看到山洞前还残余着一堆篝火的余迹,现在只有白烟袅袅,不见半点火光,那干柴早就烧得尽了。

    难道若水,也会像这干柴一样,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了不成

    墨白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她没事她一定没事

    他勉强按捺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如果他不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和头脑,他就会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那么,她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墨白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蹄印上,眼前顿时一亮。

    昨夜风寒露重,地上的泥土已经被露水打湿,小七和若水又是共乘一骑,那马儿落在地上的蹄印较深,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趴在地上,一个蹄印一个蹄印地仔细观察,神情认真,脸容严肃。

    他的姿势很可笑,和他平时高贵端凝的形象大相径庭,可是小七看在眼里,心中却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小七从树顶纵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墨白身边,足尖没有溅起半点灰尘。

    他也蹲了下去,仔细看着自己昨夜留下的马蹄印,可是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追踪这方面,跟墨白相比简直有如小巫见大巫,就算是给墨白提鞋儿也不配。

    他盯着地上的蹄印,突然,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得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若水去哪儿了那马那马不见了她一定是骑着马走掉了,所以我才遍寻她不着”

    他昨夜发现若水不见了之后,只顾着寻找,却没有留意到那匹自己骑来的马,更没有留意到那马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现在回想,好像他睁开眼睛之后,就没有看到过那匹马。

    由此一想,他几乎马上可以断定,若水一定是醒过来之后,骑马走了。

    可是不对啊

    若水有什么理由要自己一个人走掉她为什么不叫醒自己难道这一路之上她都是故意装睡,想要迷惑自己,就是为了等自己睡着后,一个人溜走吗

    小七越想越是糊涂,他怎么也想不出若水要离开自己的理由。

    她之前还那样全心依恋地靠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之极,那绝对是做不来假的

    “不,七兄,你猜错了她不是自己走掉的,那马,也不是她骑走的”

    墨白从地上爬起身来,他的脸上和衣襟上全是泥土,黑一块黄一块,看起来又脏又丑,可向来好洁的他却半点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敢如此敢定”

    听了墨白的断言,小七心中一喜,然后又皱了下眉,怀疑地看向墨白,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七兄请看,这一片蹄印是自南往北而来,蹄印入土大约三分,因为马儿载了你们两个人,所以蹄印入土较深,还是十分容易分辨得出来的,就在这里,七兄你勒住了马,然后抱着她走进了山洞。七兄你虽然轻功了得,踏雪无痕,可是当时你一定担心惊醒了她,加上手中抱了一人,足下不免稍重,所以这里几个浅浅的足印,是七兄你抱着她走向山洞的时候留下来的。”

    墨白边走边说,指着地上的印迹,说得头头是道,宛如亲眼所见。

    小七越听越是骇然,双眸瞪向墨白,几乎要怀疑昨夜是不是他躲在暗中偷窥,才能说得一毫不错。

    “七兄你将她安置在山洞,就在周围寻了点枯枝落叶,生起火来,在下在这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七兄的半点足迹,七兄的轻功当真是高,至于在下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是这几片落叶出卖了七兄。”

    墨白看到小七眼中的惊骇,脸上却没有半点得意,他举起手中的几片树叶,送到小七面前,道:“这几片叶子上沾了露水,七兄踩在树叶上,足底的灰印就留在了上面,所以在下是根据这个推测得知,在下并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在下也没有躲在暗中偷窥,听了在下的这番解释,七兄对在下可放心了罢”

    小七眼底的怀疑没有逃过墨白的双眼,他苦苦一笑,见小七缓缓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树叶抛掉,拍了拍自己衣襟上的灰土。

    这位太子殿下的疑心还真是重。

    “墨兄,你说的一丝不错,就像你亲眼所见一般,除非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听了墨白的解释,小七心中陡然升起无限期望,墨白的辨物之微竟然一精于斯,那他一定有法子找到若水的所在。

    “不错,我的确还发现了一样七兄不曾在意的东西,可惜,那样东西对找到她的下落,或许并无多大的帮助。”墨白的神色却并不轻松,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是什么东西”小七皱眉问道,自己不曾在意,而让墨白发现了,会是什么

    “就是那匹马儿的下落。”墨白指了指东南方向,道:“七兄昨夜想是不曾将马缰栓在树上,这马儿先是在这棵树下吃了些青草,后来,它就往这个方向跑走了。”

    “当真”小七眼前顿时一亮。

    他一直认定若水定是骑了那马离开的,如果得知了那马去向何方,找到若水就不是难题。

    他身形一动,正准备往东南方追寻过去,忽然听得墨白又道:“七兄,你听在下说完,这马儿的背上并未驮人,它是自己跑走的,所以在下认为,此马的行踪,和她并无关系,七兄就算是找到了马,也找不到人。”

    “你又怎的敢如此肯定”小七停下脚步,虽然他对墨白的辨物佩服之极,可只要有一丝线索和希望,他就不想放弃。

    “因为在下发现了这匹马离开的蹄印,它载着两个人的时候,蹄印入土三分,它在树下徘徊吃草的时候,蹄印只有浅浅的一分,而它离开的蹄印显示,也只是入土一分,说明它是空鞍而行,马上无人,至于它为什么会向东南方跑走,在下就不得而知,马儿的嗅觉一向灵敏,或许那个方向有肥美的水草,它寻着味道跑去吃草了,也未可知。”

    墨白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小七却难以接受。

    他还是深信,只要找到了失踪的马儿,就一定可以找到若水。

    “墨白,你在此稍等,我去东南方向瞧瞧。”

    他抱着心中的希望,有如一阵轻风般,向着东南方飘去。

    墨白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轻叹。

    他知道小七此去不会有什么收获,却不能阻止他去追寻那飘渺的一线希望。

    墨白低下头来,掩住心中的失望。

    他发现了这么多的线索,却没有一条有用的。

    可是,他相信,若水绝对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有什么自己还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究竟在哪儿呢

    而且墨白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表面上看起来古怪离奇的事情,如果戳穿了它表面那层离奇的面纱,事实的真相往往会平平无奇。

    如果这件事是人做的,那么,他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现在他要做的是,把这个破绽找出来

    墨白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山间的空气清洌,颇有润肺清脑的功效,墨白记得,若水就非常喜欢呼吸这股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她脸带陶醉的微笑,还有她清脆的声音好像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的心又是狠狠地一痛。

    就算穷尽他全部心力,他也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找出来

    墨白再次在周围细细地察探了一遍,然后他静静地站在山洞前,让心思沉淀下来,脑海里一幕一幕地回放着小七和若水来到这里之后的情形。

    他敢肯定,如果当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变故一定是小七和若水到来之后,才发生的

    而且一定就发生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当时若水已经熟睡,那么,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小七一定是醒着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发觉呢

    墨白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他越想脑子越乱,忽地一跃而起,走到一旁抱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一步步沿着小七昨夜走过的足迹,走向山洞。

    既然想不出来,那他就做

    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重新演绎一遍,或许他就会有所发现。

    他走进山洞,将手中的大石头小心翼翼地靠着山壁摆放,然后回身出洞,足尖在四周围迅速点了一遍,模拟小七的足印,捡了一大堆枯枝落叶,然后再次回到洞前。

    他将枯枝和落叶尽数倒在已经熄灭的火堆上,晃火折点燃了,然后望着熊熊升腾的火焰,回身再次将大石头抱在怀里,倚壁而坐。

    按照小七的描述,接下来就是他也不知不觉地合上了双眼,打了个盹儿,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火光依然熊熊,可他怀中的若水却已经消失不见。

    枯枝和落叶燃烧着,发出劈劈剥剥的声音,因为是在白天,火光并不明显。

    墨白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他胸前的大石头又冷又硬,抱在怀里的感觉很不舒服,墨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是有些犯傻。

    昨夜的小七可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只能抱着一块又冷又硬的大石头。

    他忽然很羡慕小七,就算他失去了若水,可是他却得到过,真真切切地得到过,不像自己,只能抱着一块冰冰冰的石头想入非非。

    墨白的手在石块上抚摸着,那粗砺的石面摸上去很是粗糙,可是摸着摸着,他忽然觉得石面变得平滑而柔软起来,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和馨香,就像是摸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

    他不禁吓了一跳,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居然梦到一块石头变成了一个少女

    这个梦也太荒谬了吧

    可是,他又多愿意把这个荒谬的梦继续做下去啊。

    在现实清醒的时候得不到,难道他在梦里想想也不行

    他有些负气地想道,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任由自己继续沉溺在温柔旖旎的梦境里。

    “你是谁”梦里,他看不清少女的脸,只能触摸到她温暖柔软的肌肤。

    “嘻嘻,不告诉你。”少女清甜娇美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好像还朝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呵呵,还真是个调皮的丫头。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继续摸你了”他威胁道,那轻薄的口气简直不像他自己了。

    “我不说,就是不说,嘻嘻。”少女的声音又娇又俏,就像是一只小手,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好,你不说,那我就呵你的痒,看你说不说”他伸出手到少女的胳肢窝下,挠了几挠。

    少女痒得咯咯娇笑,有如花枝乱颤,娇笑道:“好哥哥,饶了我罢,我说,我真的说。”

    那声音甜腻入骨,“好哥哥”三个字更是叫得荡气回肠,只听得他怦然心动,手掌还按在她的娇躯上,却不再呵痒。

    “说,你是谁”他心底有着一丝期翼。

    “我是、我是”少女突然纵体入怀,抱住了他,两只柔软的手臂攀在他的脖子上,仰起了脸,低语一声:“傻哥哥,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么,我就是你的心上人啊。”

    她吐气如兰,绵软的身体更是带着一股馨香,中人欲醉。

    两人相距极近,他虽然睁大了眼睛,依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到一双灵活慧黠的双眸,像是含着露水的两颗星星,眸子里,全是他的影子。

    他不知不觉用双臂揽住了她,紧紧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那样盈盈一握,胸中情意激荡,脑中迷迷糊糊。

    是了,她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是自己等待了一生一世的那个姑娘

    “你真的是我的吗是我一个人的”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她好像是别人的,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好哥哥,你真傻,嘻嘻,”少女嘻嘻一笑,随后又庄容道:“我自然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是你的人。”

    他的耳中轰地一声,好像是整个心房都炸了开来,欢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地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嘻嘻,在梦里你也能摸得到我吗傻哥哥,你要是不相信,你就摸摸看,我是不是真实的。”

    她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掌,往她的身上摸去。

    他半点也不抗拒。

    盈盈娇软,燕语呢喃,斯情斯景,是梦是幻。

    他整个人就像在云端里飘飞一样,快乐和喜悦就像潮水一样把他紧紧包围,就算是个梦,那他也不愿意醒来,永远永远也不要醒。

    迷醉中,他低下头,想要去亲吻她的樱唇。

    她嘤咛一声,闭上了明亮的眼睛,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宛转相就。

    他的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了腔子,这是他头一次亲吻一个姑娘,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番醉人的滋味。

    他火热的唇终于触到了她的

    冰冷、粗糙、坚硬

    他一呆。

    “墨兄,醒醒墨兄,墨兄,你醒一醒”迷迷糊糊中,墨白感到有人在用力摇动他的肩膀。

    他烦燥地一甩手,“别吵我”

    这样美的梦,他还没做够,他还要继续做下去,继续和梦中的少女缠绵温存。

    他才刚刚触到她的唇,还没品尝那醉人的滋味,他怎么舍得醒来。

    “墨兄你醒一醒你做噩梦了”那人声音里带了怒气。

    可他丝毫不理,只是紧紧地闭上双眼,继续去找寻那梦中的姑娘。

    突然之间,一头冷水,“哗”地一声,兜头浇下,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墨白“嗖”地一下跳起身来,像是被烫了尾巴的猫一样,叫道:“是谁泼我”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山洞顶方的石壁上,毫无防备之下,他根本来不及运功,额角登时撞起了一个大蘑菇,疼得他龇牙咧嘴,捂着脑袋上的包,满脸怒气地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小七。

    “你为什么拿水泼我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被人从梦中吵醒,他已经够气愤的了,而那个太子殿下,居然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来吵醒他,泼了他一身的冰水,让他浑身上下湿得像个落汤鸡,最让他气愤不过的是,他害得自己脑袋上撞起了那么大一个鼓包,要是被人瞧见,真真是丢脸到了极点。

    “我要是不泼醒你,只怕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刚才,已经入了魔障啦”小七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魔障,我只是睡着了而己太子殿下,你用水泼我,这就是你扰人清梦的手段”墨白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面挟寒霜,眼含怒气。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得触手可及。

    那么美、那么好的一个梦,却被眼前的人无情地打断,他如何能够不怒

    难道就算是在梦里,他也要让自己得不到

    “睡着了而己墨兄,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小七也没好气,如果不是他及时赶了回来,救了对方,他哪里还有命在

    自己救了他,他却来责怪自己扰人清梦,这是什么道理

    “你看到了什么”墨白在小七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想起自己那个荒唐的梦境,忽地一阵心虚。

    他心想,难道他连自己在梦里干过的事都能看出来他就不信了。

    “我看到墨兄你抱着一块大石头,又啃又亲,连嘴唇都亲出了血兀自未知,墨兄,如果你不是入了魔障,我倒是不知道,墨兄会对一块破石头如此感兴趣。”小七的语气中满是讥诮。

    “你、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去亲一块石头”墨白登时气愤得跳起身来,“咚”地一声,脑袋再次撞上了壁顶,“哎哟,他奶奶的臭山壁,连你也欺负起老子来”

    他对着山壁挥出一掌,掌风凌厉,山壁却动也不动,只震得他自己的手掌一阵疼痛。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疼,伸舌头一舔,咸咸腥腥的,果然是破了唇皮,低头一看,只见适才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大石头上,也斑斑点点地印着血迹,还有一块湿漉漉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自己的口水。

    “啊”墨白突然之间满脸通红,羞臊得几乎无地自容。

    自来小七说得一点也不假,自己果然入了魔障,居然好端端地去亲啃起一块臭石头来

    他想起梦中和那少女温存的情景,原来自己最后亲到的,竟然是这块石头,他又羞又臊,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大石头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大石头滚了两滚,滚进了山洞门的火堆里,登时压熄了一大片火苗。

    “滚你丫的臭鸡蛋不过是一块臭石头,老子居然在梦里拿你当猪蹄,哼,哼”他现在心虚得厉害,生怕让小七猜到自己做的是什么梦。

    这两句话一交代,他的底气就变足了。

    就算啃了一块石头又如何他不过是做了个梦,在梦里啃猪蹄而己,谅那太子殿下也说不出自己的什么错处来。

    当真是啃猪蹄么

    小七狐疑地看了他一脸,见墨白脸上的羞红还未尽褪。

    他心中冷笑,只是啃个猪蹄,至于脸红成这样

    只是小七也不说破,指着自己刚才骑回来的一匹马,道:“墨兄,你刚才的猜测一点也不错,我向东南方而去,果然找到了这匹马,在那儿,果然是有一大片肥美的水草,这马吃饱了草,正卧在那儿睡觉,我在周围寻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于是我就骑着它回来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本来满怀希望而去,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墨白还在这儿做了个梦,可是自己呢却什么也没有。

    墨白却像是并未听到他说的话,也没有抬头去看那匹马儿,因为这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正呆呆地看着那块滚进了火堆里的大石头,怔怔地出神,突然之间,他“啊”的一声大叫,吓了小七一大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墨白神情激动地大叫大跳,上前一步,右足飞起,将那石头踢出了火堆,方才被石头压熄的火苗燃烧得又变旺了一些。

    “墨兄,你知道什么了”小七目不转睛地看着墨白,见他一副大喜过望的情形,心中也是一喜,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那块石头究竟有什么秘密

    “七兄,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得从你怀里消失了。”

    墨白抬起头来,眼睛深幽幽地闪着光,脸上的喜容和激动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一片深沉的凝重。

    “你、你当真找到原因了快说,快说她究竟在哪儿她好不好有没有危险”

    相比墨白的凝重,小七却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墨白的身前,一迭连声地追问道。

    “七兄,你一下子问了在下这么多问题,让在下如何回答你先冷静下来,让我慢慢地告诉你原由。”墨白的眼睛像一泓深潭,深幽不见底,声音异常的冷静。

    小七握手成拳,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心中激荡的热血果然慢慢冷了下来。

    不能激动,自己千万不能激动

    “好,墨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他沉声说道,已经恢复了冷凝如山的神情。

    “咱们走远一步说话。”

    墨白一跃出了山洞,走入林中,他听到了流水潺潺的声音,当下循声而去,果然看到一道山泉,穿林而出。

    他走到溪边,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溪水里,那清澈冰凉的水流冲走了他脑海中残存的最后一抹梦影,他终于从那个旖旎而荒唐的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回想起来,他的眼角兀自带着一丝羞惭。

    那个梦中的自己,轻佻而放荡,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似梦非梦,如雾如幻。

    小七静静地立在溪流边的一块大石上,眉宇间微露不耐,不明白墨白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来说话,难道在那个山洞面前,就说不得么

    墨白抬起头来,看向小七,他的头的,头发和眉毛上挂着晶亮的水珠,阳光一照,闪闪发光。

    “七兄,你昨夜睡着的时候,一定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吧在梦中,你一定是心想事成,对不对”他低声问道。

    小七一怔,双眸蓦然睁大,愕然看向墨白。

    他的黑眸深不见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

    对方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梦。

    他在梦中,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满目青翠的山谷中,五颜六色的野花遍地,时见飞鸟与还,他信步而行,忽听得前方传来软软的童音。

    “娘,你说爹爹马上要回来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啊”

    一个娇柔熟悉的声音说道:“谁说他没出现,你瞧,这不是你爹爹来了么”

    他的心中一热,登时加快了脚步,转眼间,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已经映入他的眼帘。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水儿和他的女儿

    她们手拉着手,微笑着看向他。

    他张开双臂,一下子将她们全都圈住自己的臂弯之中,紧紧抱住,心中溢满了欢喜和感动。

    他先在若水的唇上亲了亲,又去亲他女儿柔嫩的小脸。

    她们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爹爹,爹爹”女儿在他怀里撒娇地叫着,伸出柔嫩的小手去翻他的衣襟,“女儿要吃糖糖,爹爹给女儿买糖糖了么”

    那软糯糯的声音都要把他喊化了,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故意摇了摇头,看到女儿白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嘴巴一扁一扁地马上要哭了,他才笑着摸出一个糖人儿塞到女儿手里,看到女儿欢声大笑,从他怀里挣下地来,紧紧握着糖儿人,心满意足的跑远了。

    小的跑了,还有大的。

    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娇躯,想都不想地往她唇上亲去。

    这一吻似乎揉和了他的全部相思和情念,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娇喘吁吁。

    “小七,你先放开我。”她在他怀中微红了脸,娇嗔地扭了扭身子。

    “不放,说什么我也不放。”他用力箍紧了她,霸道地道:“你是我的,我要一辈子这样抱着你,永远也不放手。”

    “小七,”她脸上的红晕更醉人了,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她红着脸道:“父皇和母后正在那边瞧着咱们呢。”

    父皇母后

    他心中一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顺着若水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不远处,父皇和一名温雅秀丽的美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脸的慈爱宠溺。

    一看到那美妇,小七的胸中就是重重一震,心脏怦怦乱跳。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可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谁

    “母后你就是我心心念念的母后生育了我的母后我想了你整整二十年的母后”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热泪盈眶。

    美妇缓缓上前,她的眼中也满是热泪,正顺着脸庞不停地滑落。

    她突然张臂抱住了他,把他黑发的头紧紧拥在怀里,叫道:“我苦命的孩儿,母后想了你整整二十年,今天终于看到你,抱到你了。”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小七一颗心欢喜得几乎要炸了开来,此生此世,他最幸福快乐的莫过于此时时刻

    他的父皇和母后,他的妻子和女儿,全都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他将和他们在这里相伴到老,再不分离

    什么皇权富贵,开疆拓土,在他的脑海里没有半分

    他想拥有的只有眼前这四个人,这是他心里最最珍贵的

    突然之间,母后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了,父皇也不见了。

    他又惊又慌,拼命大叫:“母后父皇你们都去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一转头,发现若水的影子也在渐渐消失,她的人就像是一团水雾,被阳光一照之下,越变越淡,眼见得要化为水汽,消失在他眼前。

    “水儿,水儿你、你别走”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只抓了一手的虚空。

    “水儿孩儿父母母后你们都去哪儿了”

    空荡荡的山谷里,传来他大叫的回声,回答他的,是空中的几声雁鸣。

    “水儿水儿你回来”他惊叫着从梦中醒来,遍体生寒。

    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眼前的火堆烧得正旺,枯枝发出燃烧的噼啪声,夜色正浓,远处的树上,有夜枭正在啼叫。

    原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小七想起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自己居然在梦中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母后,还有他没出世的孩儿,想一想真是可笑。

    可见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水儿,你猜猜我刚才梦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兀自挂着一丝甜笑,伸臂去搂怀中的若水。

    哪知他一搂之下,竟然搂了个空

    他心中一惊,睁大眼去瞧,这才发现,自己怀中空空如也。

    原本倚在自己怀中沉睡的若水,竟然已经不知去向。

    小七一惊之下,马上意识到,做梦自己一定还在做梦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两臂之间依然空空,远处,林间忽喇喇地飞起一群宿鸟,想是被他的叫声惊动。

    他把手指送入口边,狠狠咬了一口,咬得鲜血淋漓,十指连心,疼痛袭来,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若水是真的不见了

    就像梦中一样,从他的怀里消失了

    他跳起身来,急奔出洞,大声呼叫:“水儿水儿”

    他的叫声在深林旷野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却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应答。

    *

    这个墨白,居然连他做过的梦都能猜到,他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更加诡异难测,虽然朗朗晴空,阳光耀眼,他却感到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呵呵,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来的,对不对”墨白仰起脸来,用力一甩头,水珠四溅飞出。

    他眯起了眼睛,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一字一字地道:“因为就在刚才,我也做了同样的一个梦,很美,却很不真实。”

    小七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墨白的话,好像掀开了他挡在他面前的一层迷纱,可是掀开之后,还有另一个更重更厚的迷纱。

    而真相,就隐藏在这重重的迷纱之后。

    做梦为什么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地在那山洞里做相同的美梦都是在梦中心想事成

    这其中必有原由

    难道是那山洞里有什么古怪,会让人进入其中,就会不知不觉地沉睡,并且做梦

    这事说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同样是做梦,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打了个盹儿,就醒了过来,而墨白却深深沉陷于中,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了回来,将他从梦中泼醒,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殊难预料。

    尤其是他看到墨白在梦中的样子,面容扭曲,似痛苦似欢愉,并不像是做一个美梦,倒像是被梦魇了,中了魔障的模样,所以他才会取了冷水回来,将他泼醒。

    “七兄,你想明白了吗你我二人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中熟睡,并且做起梦来如果我所料不错,以七兄你的功力,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觉,想来也不会疲累,怎么偏偏昨夜竟会打了个盹呢而我”

    墨白抬起头看了眼头顶耀眼的太阳,讥诮一笑,道:“我居然会在晴天白日之下睡觉,这更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意思是,咱们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别人的道儿抑或是,中了毒”小七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却说不通。

    以他和墨白的功夫,有谁能在暗中偷施下毒,暗算二人而不被两人发觉,就算是墨白的师傅,想来也做不到这一地步。

    “不错,七兄,咱们正是中了毒,而且中的还是同一种毒。”

    出乎小七意料之外的,墨白点了点头,肯定了小七刚才的猜测。

    这毒下在哪儿是何人所下如何下的为什么你我二人会一无所知

    小七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可是他却紧紧地抿紧了双唇,一个问题也不问。

    他心头郁闷得很,他和墨白都有两只眼睛,可是为什么墨白能够发现的线索,他却发现不了,为什么墨白能找到的踪迹,他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引起注意。

    难道,自己就这么处处及不上墨白么

    他的双手不知不觉用力握紧。

    “不对,这其中大大的不对。”墨白忽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推断。

    “如果真的是中了毒,我和你的功力相若,你只是打了个盹就醒了过来,可是我却深深地沉溺在其中,如果不是七兄你用水泼醒了我,这个梦我还不知道要做多久,或许这辈子都有可能醒不过来,这中间大大的不对,说不定,咱们不是中了毒,而是另有原由才是。”

    墨白再次皱紧了眉头,苦苦思索。

    他已经想明白了中毒的原因,可就是这个道理始终想不通。

    “墨兄,没有别的原因,咱们的确是中了毒。”

    小七眸光一闪,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中毒,你为什么会比我提早醒来七兄,在下不信你的功力会高出我这许多。”墨白断然否定。

    “我之所以会提前醒来么这个原因其实很简单。”小七唇边漫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慢吞吞地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手里,紧紧地攥住。

    “不是因为我比墨兄你的功力更深,而是因为我的身上带着这个”

    他缓缓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中的物事来。

    “咦,这是什么圆不溜丢的毫不起眼,像是一颗蛋”墨白见多了天下奇物,看到这颗灰扑扑的东西却是不识,他好奇地左看右看,“七兄,我可以仔细看看么”

    他见小七的模样像是对此物非常珍视,所以才会开口一问。

    小七缓缓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痛苦,还有一丝甜蜜,将手中的物事交在墨白的手中。

    墨白拿在手里,对着阳光细细观察,只见这颗蛋似玉非玉,半透不透,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材质,他送到鼻端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气味,不香不麝,非辛非辣。

    忽然他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眼泪鼻涕齐流,模样好不狼狈。

    说也奇怪,这两个喷嚏打过之后,他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更加清醒起来。

    “奇怪,奇怪,七兄,虽然在下看不出来这东西是何物所制,却可断定这是一样极为难得的宝贝,请问七兄,这是何事七兄却是从何处得来”

    墨白将圆蛋郑重地还给小七,看到小七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脸上露出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它叫灵犀丸,带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是她她送给我防身之用。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带着此物,那么我敢断定,昨夜我也会像墨兄你一样,永远永远地沉浸在那个梦中,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原来如此”墨白点了点头,看着小七手中的灵犀丸,眼中除了满满的羡慕,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猛地一摔头,把那不知名的滋味抛在了脑海,心中暗生自己的气。

    人家送自己的夫君灵犀丸,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又在这里吃的什么醋,拈的什么酸

    墨白,你他娘的还能有出息点不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而不是在这儿争风喝醋

    “墨兄,你刚才断定咱们是中毒,你可发现那毒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咱们二人会不约而同的在那山洞里中毒难道是,那山洞里有什么古怪不曾”小七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是有毒,也不会有人下的,因为没有人会靠近他周围三米而不被他发觉。

    “非也,非也,那山洞并没有什么古怪,真正的古怪,是在山洞前面燃烧的那个火堆里。”

    墨白一字一字地说道,神色凝重,“这也是我为什么拉着七兄来这里说话的原因,如果继续呆在那儿,恐怕你我会再次中毒。”

    “那堆火火里有毒”小七的眉头再次皱紧,不解地道:“那火是我捡拾枯枝和落叶生的,之前那里只是一片石子地,不会有什么古怪,怎么会有毒呢啊,是了,是了”

    他双掌一拍,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是那枯枝和落叶有古怪,对不对”

    墨白赞许地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七兄果然聪明,猜得一丝不错。我想那些枯枝落叶,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想来其中含有迷醉的成分,点燃之后,它散发出来的味道或是烟雾就会让人变得昏昏欲睡,这就是你我二人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之中,着了它的道的原由”

    “居然是这些东西惹的祸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去寻什么落叶,生什么鬼火”小七恨恨地飞起一脚,踢飞了足边的一块卵石。

    “那若水怎么会不见了”他心中又浮起一个疑问,“如果咱们是吸入了迷雾而陷入了沉睡,那她应该也和我一起沉睡才是,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墨白的脸色陡然一沉,眼眸变得幽黑无比,他定定地看向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她之所以不见了,是因为有人从这里经过,将她给掳走了”

    “你、你说什么”小七的背上猛地起了一阵寒意,直透心里,颤声道:“有人将她掳走了”

    “不错”墨白声音低沉喑哑,他哑着嗓子道:“这个人用心极其恶毒,他看到你昏昏欲睡,毫无防备,就在那堆火里撒入了魔鬼之足,想要让你陷入梦境,永远也醒不过来,最后疯狂而死”

    小七听得悚然心惊,遍体生寒,明明是阳光耀眼,却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阴风,竟然让他浑身都发起抖来。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他拥有魔鬼之足,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他等你中毒之后开始做梦,然后出手将她掳走,他究竟是何目的,谁也不知,七兄,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惹上了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墨白又道。

    “魔鬼之足,那是什么东西”小七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墨白的脸上。

    “是一种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墨白的瞳孔收缩,眼珠乌黑,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井,他幽幽地道:“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它就像是魔鬼的脚,会悄悄地来到你的身边,你却毫无所觉,一直到死,你都不会察觉,原来魔鬼就在你的身边,一直在对着你发出死亡的狞笑所以,人们才会根据这东西的特性,给它起了这个可怕的名称,就叫做魔鬼之足”

    “魔鬼之足,魔鬼之足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东西”小七喃喃地道,“怪不得你我二人会在睡着的时候做梦,就是这魔鬼之足在作祟么”

    “是,这东西的药性极强,只需要一点点的粉末,就可以燃烧一整夜。它的特性就是让人在睡梦中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它在梦中给你想要的一切一切,如果你想要金钱,你在梦中就会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如果你喜欢女色,你的身边就会美女如云,如果你想要权势,那么在梦里你就会高高在上,甚至变成皇帝也说不定它让你在梦中心想事成,得到所要的一切,然后它要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的命”

    墨白双手用力握成了拳,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小七都做了相同类似的梦,他说什么也不会联想到“魔鬼之足”,这个传说中极为可怕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小七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是的,他的确在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父皇,母后,妻子,女儿

    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世间别无所求,什么王权富贵,功名利禄,全都是过眼浮云,不值一哂。

    可谁能想到,他在梦中所得到的一切,是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他差点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了魔鬼

    只听得墨白继续说道:“它散发出来的毒性,足足可以让周围五米之内的人和动物都变得疯狂。而动物的敏锐性要远比人强,你那马儿正是察觉到了危险,才远远地跑了开去。而七兄你,却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魔鬼之足,如果不是你身上带有灵犀丸,那么,今天在这个山洞里的,就是七兄你冷冰冰的尸体,就算七兄你内功深厚,侥幸不死,也势必会变成了五感全无的疯子这个人,好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