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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寄情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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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于舱中欢谈畅饮,直是美景胜仙。不觉间,已至子牌时分。

    朱淑真愁声道:“妾暂时避身,不知何处有栖身之所?亲朋之处却无法投身的。”

    厉之华亦感为难,若将她带往昆仑,一路山高水长,环境亦是区异,断然不可。

    正无计处,忽听舱外水声阵阵,有船划近。只听有人轻声叫道:“小姐,小姐。”两人听声,知是红儿。

    朱淑真走出舱外,见她和那迎儿已至船前。

    迎儿道:“小姐,你和红姐姐来游湖,老爷和夫人遣我寻你俩快回,此时不早,老爷和夫人非气怒不可,我们回去该怎么说?”

    朱淑真沉思片刻道:“你先回去,见到老爷和太太时,就说没找到我俩,千万别说在湖中见到我和红儿,我自有办法,不必担心。”

    迎儿对朱淑真向来敬重,他和红儿见小姐成日悲愁暗自同情,今听小姐遇一相知朋友,也着实替她高兴。当下连连答应,说道:“请小姐放心,不知你俩何时回去?”

    朱淑真道:“我今夜早晚也要回去的。”

    迎儿道:“小姐仔细,我先去了。”然后拨转小船,乃去。

    朱淑真和红儿进了船舱,厉之华问道:“红姑娘,那花戏好看么?”

    红儿道:“何止好看,简直让人留连忘返,大饱眼福和耳福。”

    厉之华又笑道:“红姑娘真会骗人,原说花戏很不好看的,怎又说令人大饱眼福和耳福?”

    红儿道:“如你知道花戏好玩的,让你一人单去看,你愿意么?”

    厉之华听她言中另有弦音,不由羞赧,吱唔道:“当……当然,当然会去的,不过想同你们一起去,那样定肯热闹,也不需另寻游船了。”

    红儿笑道:“公子好会自圆其谎,换我么,有这香茶好酒去饮,再好的花戏也不想看,你说是么公子?”说完,瞥了瞥他俩一眼,目露狡狯之色。

    厉之华见她好象全都知道什么似的,一时羞无言对,唯道:“红姑娘太会说笑了。”

    红儿又笑道:“你俩真不够朋友,等我走后却拿出酒来喝。哪有什么花戏,和迎儿在断桥干坐大半夜,无聊死了,真后悔邀你来湖里划船。”

    朱淑真笑骂道:“你这丫头,好张烂嘴,若想喝酒就请便,谁会单等你走后才偷喝酒?”红儿听了直是笑。

    朱淑真接向她又道:“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别人听了还不知叫谁,这是厉之华公子。”

    红儿笑道:“船中唯我们三人,我难道叫公子时,小姐你也会答应?”

    朱淑真脸一红,厉之华连忙微笑道:“今日天赐缘份,结识了两位姑娘,在下三生有幸,若非红姑娘船划得巧,哪有如此运气结识两位?应多谢你才对,我和朱姑娘每人敬你三杯。”

    红儿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怎敢有劳二位,共饮几杯便是了。”然后将酒杯挨个斟满,说道:“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可把我饿坏了。”厉之华和朱淑真也好长时间没吃东西,均饮干杯中酒,吃了些点心。

    此时朱淑真心里又喜又忧,的。于是问红儿道:“你我一起四五年了,假如有一天我要离你远去,你会想我么?”

    红儿闻言一愣,继也猜出她的话中之意,便正言道:“奴婢与小姐一起四五年,小姐对我从未有主仆之分,当作亲姐妹相待,红儿得小姐恩宠,永世难报,小姐心中愁苦,我也同样的心情,除非你不喜欢我了。否则,奴婢愿终身跟随小姐身旁,永不离开。”

    朱淑真心里感动,道:“说哪里话来?无论何时,我也不舍得和你分开。”顿了顿又道:“你愿意明日和我一起离开杭州么?”

    红儿年纪虽小,却是聪颖异常,当即明白一切,只是没料会这么突然。当下说道:“只要小姐不弃,红儿愿陪终生不悔,不知小姐欲去什么地方?”

    朱淑真愁道:“我也不知去何地才好,只是暂避一下,摆脱那家的纠缠而已,等避过烦恼,再等候……”话没说完便已脸色大红。

    厉之华忙接道:“等二位找到暂避之所,我过段时间就来将你俩接走。”

    红儿道:“我家小姐才貌无双,情专意一,望公子能将我家小姐接出苦海,消除小姐多年的愁怨凄苦,红儿对厉公子也感激不尽。”

    厉之华感动道:“今晚得二位姑娘真情垂宠,若有负诚挚情愫,那岂不是禽兽不如了?我们还应先想想去哪里暂时栖身最好。”

    红儿沉思半晌,突一拍手道:“倒有个好去处,我有一表姑出家在湖州梅溪山,她是庵主,庵内有女尼二十来个,我小的时候在那还住过几个月,不过我那表姑倒是贪财,给她些甜处,绝会欣然答应。”

    两人听后大喜。朱淑真喜道:“你何不早说,倒会沉住气。”

    红儿笑道:“我怎知你俩这等突然迅速,难道我现在说就迟了?”二人听她一说,各是羞喜难禁。

    朱淑真叫红儿研墨,拿出香笺,取了狼毫,笔蘸徽墨,纤指盈动。不久书信已就。厉之华见她在这摇晃不定的船上仍能笔法沉稳不乱,字字清奇有神,大为钦服赞叹。

    朱淑真写罢,看了一遍,不由心酸悲恸,珠泪纷落。长叹一声,将书信叠放好,装入纸封。红儿收拾好舱中的诸类物事,又将笔洗净。知时辰不早,遂划船离去。

    上得岸来,朱淑真忧道:“时至深夜,家门早闭,不知怎生进去放这书信?”

    厉之华道:“越墙而过。”

    朱淑真道:“我家围墙高愈丈许,如何攀得上去?墙身不但高,且又平滑,里面又有守院厮众,都会些武艺,那可怎么办?”

    厉之华微微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朱淑真诧道:“你有何办法?”

    厉之华笑而不答,却又问道:“附近可有为富不仁的大财主或贪官婪吏?”

    二人听了甚为费解。朱淑真说道:“对面那座华丽楼宅,便是杭州城有名的钱百万府宅,专开赌场发财的。他兄长在朝为官,其便狗仗人势,无所不为,其家资甚巨,却吝啬得紧,不知你问这个何由?”

    厉之华笑道:“你俩在船中等我片刻,我去他府中借个软梯好攀你家高墙。”说完,将二人又推上船去。两人大为惊奇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