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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6章 打下那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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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别了家人,薛绍带着两名部曲踏上了旅程。

    这些年来,薛绍几乎有超过一半的时间是带兵在外,自己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在外飘泊的生活。但是这一次离家给薛绍的感觉格外不同,除了心中对家人的牵挂与不舍,他还多了一种对女皇和对朝局的担忧。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薛绍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一路西行,薛绍没有进长安城直接去了终南山,随行的两名部曲在上山之前也被他支走,去和郭安汇合了。

    玄云观,一如往日的清幽静谧。尽管它的名气已经足够大,大到神都的王公贵族和天下闻名的诗人才子,都以得到了玄云观的招待而沾沾自夸。但是这里的香火一直都算不上鼎盛,偶尔相隔三五日才会有一两辆马车停在观外,从车上走下的人多半是雍荣华贵的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寻常人家的平民女子很少会选择到这里来进香,俗家男子更是不敢踏足。

    时至今日,这座貌不惊人的玄云观已经成为天底下最特殊的一处道场。它身在空门仿佛不识人间烟火,但是它的背后却与大周与突厥这两个大国有着千丝万绺的联系。他飘悬在终南山的云雾之间从来不问红尘俗事,但它和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的关系,全都十分紧密。

    一心向佛的女皇武则天,在接见过天台白云子司马承祯并与之论道数日之后,明显是被道家的思想深为打动了。就像很多古代的帝王一样,年过七旬的武则天也开始渴望长生,她对道家的养生之术和修仙的法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近年来,她不止一次的派人到各个名山大川的道教圣地,投放了许多的“除罪金简”,替她祭祀天神祈求长生。

    薛绍曾经见过那种纯金制成的法简,上面铭刻着武则天祈求上天原谅她的罪业的文字,并祈求长生。这并非意味着武则天真是在诚心的“忏悔”自己的某些罪行,这只是一种道家的禳解之术,寄托了女皇对长生的渴望。

    另外,武则天服用了司马承祯送上的丹药之后,感觉精气神大有好转,从此她有些迷上了道家的炼丹之术。现在,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等人每天都在宫里“奉旨炼丹”,频频也有了一些道家名师出入宫禁,专给女皇讲经说法。武则天还多次想让司马承祯出仕为官聘他为国师,但司马承祯一直没有答应。为此武则天还苦恼了好一阵,甚至还想让薛绍出面帮忙游说。

    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在改唐为周之后一度颇受冷遇和打压的道教,又有复兴之势。而引领道教复兴的两个风云人流,明里是司马承祯,暗里是玄云子。

    司马承祯靠的是无双的风彩与渊博的学问,玄云子固然也是风华绝代学问精深,但她对女皇和宗教的影响力更多的是来自于她特殊的身份。

    武则天曾经想要派谴御林军到玄云观来驻防,被玄云子拒绝了。女皇没有勉强,但她赐下了一份丹书铁券,非但是写明了十恶不赦之罪以外的免死特权,还明令授权玄云观“擅闯滋扰者,虽王公贵族可先斩后奏之权”。

    小小的玄云观,一下就“火”了。

    武承嗣病得都快死了,也想到派一队匠人来将玄云观修筑一番,被玄云子拒绝了。

    武攸宁,玄云子的亲哥哥,曾经亲手烧毁了玄云观的那个人,三度亲自前来拜访玄云子,被她拒之门外不得相见。

    两京之内的达官显贵的元配或是母亲,那些体面又高贵的诰命夫人们,哪怕是从来不懂求仙问道,也开始醉心于登上终南山,只为来到玄云观见上玄云子一面。如果能讲她讲一遍经说一次道,那足以成为她们莫大的荣耀。

    上若有行下必甚蔫,封建王朝的人们总有能力把“上行下效”演绎到极致。玄云子因此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宗教名人,甚至远比司马承祯还要更加出名。

    这并非玄云子所愿,但的确已经成为了事实。

    时隔多日薛绍再次见到玄云子时,她没有太大的改变,仅仅是轻衫道袍换作了厚实的裘氅。薛绍认得这件裘氅,那是自己过年前之前亲自派人送来的御寒衣物之一。

    当时,薛绍送来了整整一大车这样的东西。

    以玄云子性格,她一向不大喜欢华丽又奢贵的衣饰被褥。但这不代表她穿上了不好看。薛绍觉得,玄云子虽是方外之人从小就习惯了简朴,但她的高贵简直是发自于灵魂。很多人穿上了这一类名贵的衣物仍是难改土鳖本色甚至越显庸俗,但它们穿在了玄云子的身上,简直就是浑然天成的雍容华贵。

    “为何一直盯着我看?”玄云子看着薛绍在笑。

    “因为好看。”薛绍直言不讳,哪怕月奴这个直肠子大嘴巴就在旁边。

    “呦喝喝!”月奴果然发病了,傻兮兮的拍手笑道,“仙姑,我家公子夸你好看了!”

    “我长了耳朵。”玄云子不以为然的笑道,“还是先办正事吧!”

    “人呢?”薛绍问。

    “跟我来。”

    三人进了道观,往内院厢走去。薛绍和玄云子并肩走在前面,月奴落后一步看着他们二人的后背。

    一路走着看着,月奴越看越觉得有些蹊跷,心说:他们一定是早有奸情了!

    路上,薛绍问玄云子:“人,你认识吗?”

    “认识。”玄云子说道,“刘二娘,曾经在雪山上服侍艾颜母子多年,后来被咄悉匐的侍卫刺为重伤。本以为她会就此毙命,不料却被元珍留下的门户奴隶救活了,康愈之后她又回到了艾颜的身边。因为她是早年被掳掠到草原上的汉人,艾颜就以两国盟和为由将她放回中原,与家人团聚。实际上她在中原已经没有亲人了,倒把艾颜母子当成了亲人。”

    薛绍道:“如此说来,她的忠诚值得艾颜信任?”

    “对。”玄云子说得很肯定。

    “我知道了。”薛绍淡然应了一声。

    玄云子停住了脚步,看着他,“听你口气,你却信不过这个刘二娘?”

    “我不怀疑她对艾颜的忠诚度。”薛绍说道,“但眼前之事很有可能将要涉及邦交与战争。我无法轻信任何人,包括艾颜本人。”

    玄云子不置可否没再多言,将薛绍领进了一间房内。月奴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的剑倚在门口当侍卫。

    薛绍见到了刘二娘,四十岁上下的一名女子,貌不惊人衣饰平庸,怎么看都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邻家大婶。

    “奴家参见薛公。”未等玄云子引荐,刘二娘上前就施礼了。

    “你认识我?”薛绍问。

    “不认识。”刘二娘倒是不卑不亢,淡然道,“但我伺候了你儿子十几年。他和你长得太像了。”

    薛绍顿时深呼吸了一口,“请坐。”

    刘二娘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玄云子走到她身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刘二娘对她抱以微笑,算是回谢。

    薛绍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邻家大婶了,她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庸和无知。她见过世面,十分沉着,而且颇怀机智。

    “她派你来,有何贵干?”薛绍开口问道。

    刘二娘放下了杯子,说道:“她们母子,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帮她们做什么?”薛绍问。

    刘二娘说道:“帮她们活下去。”

    薛绍皱了皱眉,“谁威胁到了他们母子的生存?”

    “你的老对手。”刘二娘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阿史德元珍。”

    “他现在叫暾欲谷?”

    “对!”

    薛绍沉吟了片刻,说道:“据我所知,元珍一直希望能够与艾颜结为夫妻。现在骨咄禄与默啜等人都已死去,如果他们二人联起手来足以控制整个草原。为何,演化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一个根本的原因……”刘二娘迟疑了一下,说道,“元珍已经不再是男人。”

    “什么?”薛绍和玄云子同时发出了惊呼。

    “对,你们没有听错。”刘二娘说道,“诺真水一战元珍惨败,他虽然侥幸逃脱了性命,但被大火严重烧伤。后来他勉强复出再次侍奉骨咄禄,曾一度力抛狂澜重建突厥汗国,并将骨咄禄的儿子默棘连扶植为新的可汗。但是他遭受的火伤实在太过严重,它不仅仅毁了元珍的仪表,还让他丧失了生育。他一年四季都只能躲在黑色的大斗蓬里,不敢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更不敢让任何人接近于他。”

    薛绍转头看向玄云子,“是这样吗?”

    “的确是这样。”玄云子说道,“但是他没有了生育,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薛绍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段子,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但既然公虎已经丧失了生育,那他和母虎肯定也就无法共存了。

    权力斗争的最终点,从来都是“唯我独尊”。当年二圣同朝,他们夫妻之间的明争暗斗亦是不断,又何况是眼下的艾颜与暾欲谷呢?

    如今这局面,看来是艾颜快要招架不住,于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派人南下到中原,前来搬取薛绍为救兵了。

    想通了这些之后,薛绍对刘二娘说道:“我可以把他们母子接到中原来,从此远离突厥汗庭的纷争。这也是我当初对她许下的承诺。”

    “他们不会来的。”刘二娘答得毫不犹豫,说道,“艾颜公主曾经说过,如果你愿意出手相助,她会十分感激。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薛绍微微一苦笑,“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刘二娘说得十分肯定,“她们母子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将来也会葬于草原。她们属于草原,她们是不会离开的。”

    薛绍站起了身来,往外走。

    刘二娘有些愕然,看向玄云子。玄云子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惊慌。

    薛绍走了,一句话也没再留下。

    “仙姑,他这是什么意思?”刘二娘问道。

    玄云子微然一笑,“他答应了。”

    “但他并未开口明说?!”刘二娘很惊讶。

    “因为你毕竟不是艾颜本人,他不需要在你面前表态。”玄云子说道,“还有,他一向习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意志。”

    刘二娘有些愕然,“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一点都不奇怪。有时候,他也会十分孩子气。”玄云子微笑,“就比如,现在。”

    “何以见得?”刘二娘更加惊讶。

    玄云子微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此刻他的心中,一定有了一个十分幼稚又十分可爱的想法。”

    “什么想法?”

    “他会亲手打下一片大大的草原,送给那一对不愿意跟他回家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