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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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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真教主邶具教御剑而行,身形笔直如同磊磊古松。

    他的盟友,天子峰掌门薛定锷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阵势最前头,接近两米的个头,越发显得高挺。

    “看那城池,还真是繁华。”

    邶具教抚摸着须髯,双目凝注着前头的市镇微笑道。

    自洛邑遭到焚毁,紧邻洛邑又掌控水运要道的孟津就成为中原一带的集散要地,加上这二十年来苏梦枕善于经营,吴锋继位来又有发展,如今孟津城堡下已经聚集了十余万人口。

    “都只是蝼蚁罢了。”薛定锷冷冷道,捻了捻怀中白猫的胡须。

    “蚁民为领主创造财富,而领主欺瞒愚弄领民,说他们的生存是依赖于自己的保护,世事不过如此。只要不穷兵黩武,繁华与否,还不是由地域位置决定?”

    “便如那西域之地,万里无垠沙海,本该穷困贫瘠,却因为位于丝路中枢地段,反而富庶无比。这莫非能归于万鹏王善于治理不成?”

    他是传音入密,言语不入士卒之耳。

    邶具教笑而不语,薛定锷却明白他的意思。

    出身旧贵族的邶具教,觉得薛家也不过是出身蚁民而已。

    但薛定锷并不在意,两派之间脆弱的联盟,未必能存续多久,如果对神堂的战事顺利,可能马上就要结束。

    蚁民如果通过自己奋斗上来,便不再是蝼蚁。而贵族如若丢失了自己的身份,将无所谓血统高贵,从此堕入泥尘。

    孟津的内城乃是神堂总坛所在,极为坚固。但外城墙只是新近修建,用于防护越发广袤繁华的街市,并不高峻,也无武魂之力加持。

    天子峰与全真教的联军如同蜂拥蚁聚,已经向城池猛攻过去。

    民兵在前,战兵居后。由时信清提供的大量冲车、木兽等攻城武器,密集如同蚂蚁一般。

    连天的烟尘被人浪溅起,遥遥望去,只觉城池摇摇欲坠。

    冲锋的号声昂扬如同猛兽的嘶吼,要将地层掀上天空。

    “轰!”

    突然之间,山崩地裂般的响声,绽开在平原之上,火光连天,地面在重击下如同波浪般颤抖着!

    而爆炸中心处的两名大头兵,顷刻间便被炸得骨肉星散,形骸无存。旁边的十几人,也都炸得腿断骨折,躺倒在地上流血痛哼不止。

    “不好,是西洋火炮!”

    有人惊叫道。

    “怕甚么!”

    一位头发花花绿绿的将官怒斥道,他正是岩仓四大将之一花小葱,岩仓城破时投了时信清,因为擅长攻城,被邶具教借了过来。

    “这巨炮准头不好,又要好一阵才能射一发,只是瞧上去吓人罢了。”花小葱道:“你们只需分散队形,注意躲避,自然无事。”

    话音未落,更多的轰轰轰声响从城头响起。

    西洋巨炮并不止一门,但的确如花小葱所说,准头算不上好,第一发之后众人有了警惕,再发出十发就只有一发打中人,毙伤也不过一两人而已。

    众兵渐渐不再畏惧,一个个分成三五人一组的小队,分散冲击,到了墙根下,才用挠钩云梯爬城而上。

    但城上也布置满了礌石滚油,打得爬城的先登死士嗷嗷惨叫,大部分人爬到一半,见势头不好,便只得闪身纵跃下来,云梯则被打成粉碎。

    民兵则往往没有足够的身手,难以避开,被滚油浇中,整个人便成一团火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焦臭,那活活烧死的惨样,实在让人不忍去闻。

    每一场战争,死去的都只是极少数人而已。

    人们相信这点,所以才怀着侥幸,在主君的逼迫下,为了许诺中的富贵步上血腥的杀场。

    然而一场又一场激战下来,能活下来的,反而变成了少数。

    古来征战几人还。

    可人人都有私心,所以天下陷入纷乱。有私心的众人,又希望以私心发动战争,通过流血来结束这纷争的乱世!

    矛盾也!

    花小葱和云道主二人,带着一支小队,推着几座巨大的冲车,向着城门方向逼去!

    冲车以硬木打造而成,冲头镶嵌精铁,两翼更有遮护板,上面镶嵌有珍贵的晶石,用以强化其坚实度。

    冲车四周,都有手持大铁棍的格斗兵负责翼护。

    轰!

    在乱箭飞舞中,第一架冲车首先撞上了厚实的城门。

    城门发出一声轰鸣,摇摇欲坠。

    而在这时,城上的弓兵头领也大喝道:“快把巨石和滚油倒下去!”

    巨大的石块和沸腾的油,汹涌着自高大的城墙上倾泻而下,向着冲车队逼压而去。

    但格斗兵们挥舞着精铁大棒,将巨石纷纷拨开,也有身手敏捷者,举着厚实的石板挡住滚油,让油落向无人的空地。

    纵然如此,也有人被巨石击中,头破血流,当场毙命,或是被滚油泼上,皮开肉烂,惨叫不止,满地打滚,情状惨不忍睹。

    不断有预备队被送上城门前方,补充损失,更有大批的民兵冲上前去,作为炮灰。

    轰隆!

    一架冲车被三块巨石同时击中要害,早已伤痕累累的它终于抵挡不住,化为铁皮和木片散架开来。

    花小葱见轮子尚完好,立刻下令工兵将其移走,换上后面的冲车,几台冲车同时对城门部位发动猛撞。

    “弟兄们齐心协力,撞啊!”

    一股怒龙一般的气息,从花小葱身上席卷而出,化为强烈的能量风暴,加持在所有的冲车之上。

    几台冲车同时加速,轰然撞击上厚实的城门,能量如同一个涡旋一般聚集在了一起。

    惊天动地的爆响,在城门边缘生发出来,耀目的火光,犹如十日齐绽!

    攻城武器战法——城门爆破!

    迸地一声,玄铁打造的城门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战法冲击,就此四分五裂。

    但与此同时,一道道火蛇,自城门内激射出来,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不好!”云道主惊呼一声,旋身退去。

    但那些大头兵却没有这样好的身手。冲车纷纷被铁炮打得粉碎,更不用说血肉之躯,无论是工兵还是格斗兵,都在强猛的火力下,化成一地的血与骨。

    “早在意料之中。”花小葱却冷笑道,撤身如电,抓起一架云梯,当先猛冲上去。

    攻城战法吸引了城内的注意力,却被花小葱带着一队死士,杀上城头。

    花小葱提起战刀,见人就杀,须臾间已有三人被他砍倒。

    他出身岩仓,如今时信清反叛神堂,极为让他快意,何况是攻打吴锋的巢穴孟津,作战起来便格外卖力。

    正在这时,虚空中一道暗光,刺斜里杀出。

    “敌将受死。”

    一袭白衣飘飘,一道孤影,仗剑傲然道。

    史忆甜是一名出自神堂刺客营的杀手。

    他虽然新近出师,从未上过战场,也想要立下功名。

    花小葱将战刀反拍,挡向他的利剑。

    史忆甜早有防备,他挽一个剑花,避过战刀,一个后铁板桥压低身形,斫向花小葱的双腿。

    但就在这时,砰砰枪响入耳。

    剧痛让史忆甜利剑落地。

    “这……你们不讲规矩!”

    城下的云道主等人用铁炮将史忆甜打成了筛子。

    他至死不明白真正的战场规矩。

    战场的规则,正是用无数个史忆甜这样菜鸟的鲜血写成的。

    花小葱啐了一声,轻蔑于这菜鸟杀手的无知,又一刀将一名炮手砍翻。

    他眼睛霎时一亮。

    能缴获一门巨炮,将是不小的功劳。

    花小葱与他麾下的死士都拥近过去。

    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比史忆甜多活得不过十息。

    咚地一声,巨炮崩散成为无数尖锐的碎片。

    岩仓四大将之一花小葱当先被绞成很多块人肉的碎块。

    他身边的数十名精锐死士也被炸成肉酱。

    火炮的炸膛,威力不是寻常炮弹爆炸可比。

    显然这是人为的爆炸。

    城下的士兵们大哗,纷纷逃窜。

    城门处神堂战士杀出,大砍大杀,冲出一道血河,铳手也对着逃窜敌兵的后背连射,打死极多。

    这几乎演变成为一场大败,邶具教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秩序,但士气已挫,短时间内是难以继续攻城了。

    “那西洋巨炮本身就没什么实际效用,不如用来埋伏。”邶具教道:“果然是苏广。”

    “这厮曾以五百战兵力抗雪斋禅师与龙傲天的数万大军三月猛攻,并击杀三河名将赵忠高。薛道兄有什么破敌良策?”

    无论如何,在吴锋回师之前,须得攻下孟津城,如果拖延太久,师老兵疲,恐怕不是吴锋对手。

    “我们这边人太多了。”

    薛定锷说出一句让邶具教摸不着头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