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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八章 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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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给沈溪整理情报的云柳,看到各种各样透露出凶险杀机的消息,非常紧张,她很担心沈溪出事,好不容易她和熙儿才有了着落,不希望再回到以前那种孤苦无依的状态。

    云柳来到书房,向沈溪提出建议:“大人,这个时候不宜往江赣……不妨先派人,将地方上对大人不利的奸邪小人一举铲除,大人再领军前去,以雷霆万钧之势整顿吏治!”

    沈溪一边倾听云柳述说,一边整理公文,脸上挂着笑容:“你当本官是那种天生喜欢跟人相斗的狂人?本官做事很多时候都是为势所迫,现在既然有人觉得我妨碍他们升官发财,那就索性给他们一次机会……总停留武昌府,反倒会让他们觉得我胆怯了,唉,这总督难当啊!”

    云柳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沈溪作何发出如此感慨。

    但见沈溪的态度,便知道沈溪对这些恐吓并未放在心上。

    沈溪虽然尚未建立一支归他直接指挥的新式军队,但他身边亲卫有几百人,这次沈溪可不打算微服而行,带的随从可不少,想在重兵保护下刺杀成功,几乎是天方夜谭。

    至于下毒、放火等,沈溪觉得更不靠谱,他这一路必然小心谨慎,米粮自带,尽量少住驿站,他想看看,江赣地方的官绅能蛮横到什么程度。

    沈溪道:“如果他们真有本事行刺,本官倒对他们高看一眼,否则……就只能贻笑大方!”

    云柳原本还说沈溪对自己的生命太过儿戏,但仔细回想当初土木堡时的境况比现在危险一百倍,便觉得沈溪的反应很正常……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再见识这种威胁,便觉得小儿科。

    ……

    ……

    沈溪于六月五日踏上旅途,身边带随从二百人,其中大部分为护送士兵,同时暗中派云柳、熙儿等人带八十名探子暗中保驾护航。

    沈溪把沈永祺带在身边,出发时并未惊动地方官府,也未让人送行。一共从地方卫所租借了八艘船,船队离开武昌府半天,沈溪在樊口上了岸,转道陆路而行……这是采取的声东击西之法,说是水路进发,其实不走寻常路,沈溪准备打江赣地方官绅一个措手不及。

    出发不到四天,一行进入九江府境内。

    在这之前,九江知府张航听说沈溪借道九江前往南昌,早早就在浔阳码头等候,可惜苦候数日都没见人。沈溪压根儿就没走水路,而且沿途不在驿站歇宿,大多数时候走的都不是宽敞的官道,而是走沿江小道。

    一来是为掩人耳目,二来是沈溪想见到最真实的百姓生活,了解民生困苦。

    如果大张旗鼓到下面去视察,地方官府肯定会做手脚,做出一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假象,此次他到不告自到,能见到最真实最直观的东西。沈溪本身就是闽西寒门出身,这时代农民、佃户都是个什么生活状态,他心里清楚。

    这是一个有地你也种不起,风调雨顺还要背负债务,甚至要卖儿卖女的时代,越是穷乡僻壤,这种情况越明显。

    一路下来,沈溪心中多了很多感慨:“我家里有个秀才的大伯还算不错,不至于被乡绅盘剥,那些平头百姓,真如同草芥一般,由于土地兼并严重,许多百姓只能租地主家的田地来种,支付极高的地租,说湖广乃粮仓之地,其实不过如此!”

    六月十日,赶了一天路下来,沈溪又累又渴,决定进城好好漱洗一番,附近最近的县城是九江府德安县。

    当沈溪派人去德安县通报,说要进城时,德安知县关渚麟吓得屁滚尿流,带着县衙官吏出城迎接。

    见到沈溪,关渚麟当即下跪,连连磕头,态度恭谨之极,但这一幕落在沈溪眼中,却怀疑是不是眼前的关县令平日亏心事做多了,现在怕秋后算账,所以才会装乖孙子。

    沈溪上前,摆摆手道:“关知县不必行此大礼,本官往南昌途中,经过德安县,时候不早,想进城歇宿,不知可方便?”

    “方便,自然是方便!”

    关渚麟站起身来,做出恭请的手势:“大人能来鄙县,本地父老乡亲颜面有光,求之不得呢!请,请进城!”

    “嗯!”

    沈溪满意地点点头,径直从关渚麟身前过去。

    关知县乃举人出身,之前已出缺过几个地方的七品县令,应付上司很有经验,但这会儿他依然被吓得不停擦汗。

    沈溪没回头,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道:“这天气实在太热,关知县出来迎接,还如此隆重盛大,实在有心了。”

    “如果觉得身体受不了,关知县早些回县衙歇着,本官自会往驿馆去,明日一早便离开德安,绝不会给关知县带来麻烦!”

    关渚麟赶紧表态:“不麻烦不麻烦,下官在德安为官两年,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为总督大人带路再好不过。请……”

    随后,关渚麟亲自领着沈溪一行到驿馆安顿好,这才六神无主地回到县衙。

    由于吃不准沈溪来意,关渚麟不得不召集心腹商议,看看该怎么打发沈溪。

    “关知县,这位沈中丞可不好惹,听闻他在东南三省为官时,曾一次将三个知府六个知县拉下马来,还给扣上通匪的大罪,格杀当场,轰动闽粤……”关渚麟的师爷是来自江浙绍兴的秀才古程严,今年四十多岁,满脸忌惮地说道。

    捕头张明有些诧异:“为啥我听说的,这位沈中丞一次杀了五位知府,二十位知县呢?”

    这世道信息传播不畅通,沈溪在闽粤之地所做事情虽已传出,但具体的事情却是众说纷纭,官场上传得也很邪乎,这主要是跟沈溪这几年行事雷厉风行不无关系,别人会不自觉夸大其词。

    古程严道:“老朽探知的消息,千真万确,小小杂役不要胡搅蛮缠……”

    “够了!”

    关渚麟怒斥一声,喝道,“本官忧心忡忡,如今沈中丞已带兵进城,就算只杀过一个知府一个知县,那也是来者不善!你们在这儿杵着作甚?还不赶紧给本官想办法,看看如何应付?”

    关渚麟因沈溪的到来彻底乱了方寸,两省总督拥有先斩后奏的大权,这好像一把枷锁加诸于身上,感觉颇不自在,偏偏手底下这些人还拿道听途说的事吓唬人。

    商议半天没有结果,最后关渚麟只能赌一把——按照以往应付上差的方法,让人打探沈溪的喜好,关渚麟准备为沈溪送上一份厚礼,将这位新总督的嘴给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