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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权独揽

作者:云行千里不留行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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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2章 大权独揽

    继元五年秋。

    在大宋开展的轰轰烈烈的变法运动,在赵挺之又独领门下侍郎加右银青光禄大夫,以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这已经不仅仅是少师,比之于过往的位同副相,如今是大宋正人八经的宰相。

    可是当他做了宰相之后,第一个气的摔碗的人就是身在杭州提霄洞宫的蔡京。

    蔡京太了解赵挺之的为人了,知道他过往落难时节,自己尚且可以和他联手共同回朝,现在他独自做了丞相,势必不会再理他了。

    出了这种事,最急的人还算不上是蔡京,毕竟他曾经也风光过,少年得志,不算亏。可是他的儿子蔡攸等人却不是这么想。

    尤其是蔡攸,在名利场中长大,自然深知权利和名誉带给他们的利益,如今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蔡攸只能慌慌张张去问蔡卞,“叔公,怎么转了一圈,如今的朝廷是赵家的天下。想当初您才是被王文公则定的后继者,怎么如今成了少师做主。”

    蔡京排挤过赵挺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且在官场上,本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蔡京昔日,那是赵挺之顶头上司的上司。

    蔡卞知道蔡京的几个儿子都是什么德性,赵思诚还在地方历练的时候,蔡攸已经混入了皇帝近侧,正在工部文思院做事。

    文思院,主管金银、犀玉雕刻和彩绘、装匣等饰物。一个大男人主动钻到这种地方,可见心思不在国家民生上。

    这么多年,蔡卞也看淡了,如今他是一点也不为兄长的破事和他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感到困扰。

    哀莫大于心死。蔡卞对他们都不抱希望了,自然也不会再感到烦恼。

    面对蔡攸的哀求,蔡卞只道,“少师被拜宰执,那是官家的意思。而且他一上来就主张朝中禁止关于变法的事情斗争。这一主张相当于宣告满朝文武,日后不需任何新法变动之事。”

    “那补荫呢?世家大族不是说要联合起来重新把规矩定好吗?这荫补制度一旦没了,我下面那几个弟兄那是都没得官儿做了啊。”

    蔡攸说着,眼里挤出来许多泪,又装腔作势仓皇用袖子抹眼泪。

    蔡卞望向庭院,“荀子说,人性本恶。可我看,人性本就自私。这虽然是个办法,可也长久不了。旁的不论,以挺之多年来的为人,就算手下有党羽,却都不是什么能有大用的人才。”

    “刑恕虽然位高,可是其心不正,早晚要遭殃;如今只是逢迎皇帝和诸方利益,所以才选出这么个法子。该争还是得争。”

    蔡攸聪敏,从小就把心思都用在蛛丝马迹上,蔡卞说的话,本来都是打哑谜而已,但是他却听懂了七八分。

    “谢叔公指点。侄儿这就回去韬光养晦,勤恳做事,把本事学好了再出来。”

    蔡攸提着裤子,踏着夏日雨水撑着伞疾步而去。

    蔡卞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皱起,额前横起三道纹路。

    那张精瘦干枯的面庞在这个时候,竟然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蔡卞知道赵挺之为相,自己肯定要被刑恕等人排挤,所以他早早就做好了等着被弹劾罢免的准备。

    果不其然,刑恕很快就去找赵挺之。

    他坐在赵挺之下座,样貌十分诚恳,“姊夫,如今姊夫虽然位居少师,望遍朝野无人望其项背,可是其实下面有很多人对姊夫不服气。”

    赵挺之知道刑恕的来意,排除异己,巩固他的宰执之位,“那你看应该怎么办呢?”

    刑恕低头,似乎很为难。

    “有话直说便是。”赵挺之也不知道这个宰相还能做几天,反正如今已经是看开了。如今两腿一盘,锦绣之衣披在身上,整个人满面红光,看起来非常滋润。

    “这……”赵挺之看看后面,两个大侄子看懂了眼色这便退出去。

    赵思诚并不像赵存诚稳重,可是为人灵活,他感觉姊夫葫芦里卖的不是啥好药。

    赵存诚走了,他却绕了路,蹲在花坛下面想要听个一二。

    赵家的儿郎都是曾经吃过苦的,知道做官不容易,他们也不想看着父亲再栽跟头,都想要出一份力。

    只听见刑恕在里头不住地叹气,“我听说,有人赞成请曾相公回朝。”

    “谁?”赵挺之手中的茶碗忽地一滑,洒了不少茶水出去。

    见赵挺之如此激动,刑恕就知道此事已经有八九分成功的机会。

    “曾布,曾院士。当初姊夫在滁州,朝中一时间又是肃忠公独相,废除了补荫制度后,肃忠公在军政各路紧要处,都在安排人手,都是平日里靠科举取得进士却不得重用的人。”

    “官家欲平衡朝局,有意请曾院士回朝。若非肃忠公早早提出要致休,恐怕他如今也已经在朝中了。”

    “曾院士是曾巩的弟弟,素来在朝中有威望。如果他回来了,一定会寻机会攻击您的错处。”

    赵挺之捏着茶碗,赵思诚的婚事,本来就是赵挺之心口一口恶疾。

    当初约定要以嫡女出嫁,可是一旦得知对方不是赵明诚,立刻又以庶女嫁之。

    虽说人都有私心,士族之间婚嫁女子倒也不必计较什么嫡女庶女。再者,曾布钟意赵明诚,后来不能如愿,不愿意将心爱的嫡女嫁出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要两家交好也没什么。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曾布不应该屡次表现出对他的不屑。曾布不认为赵挺之有才能,只是想把他当刀子用。

    他虽然出身寒门,可也是在社会上、在汴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把这种事情做下了却要撒谎。事后两家结成姻亲,赵挺之有意维持面上,但是曾布对他的升迁逐渐表现出不满。

    尤其是在赵挺之刚刚被拜为少师的时候,挺之顾惜旧恩,又念及姻亲关系,曾经把他召回了。可是他却对自己不理不睬。

    新仇旧恨,一并压着。早晚有一天要爆发。

    今天就是时候。

    赵挺之被刑恕从佛经里摘出来的光明、温馨、祥和的世界拉了出来,回到了大宋那个遍池污泥、臭鱼烂虾的官场。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容不得半点美好幻想的大宋官场,把一个又一个心里怀着治世理想的少年给毁了。

    赵挺之蹭地一下醒悟了,又或者说是回到了真实残酷的世界。顿时他的脸上就起了变化,原先的慈静祥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阴鸷。一双眼睛像是泥潭里的鳄鱼眼睛一般,一直在深处伺机而望。

    相,由心生。

    气场,也由心决定。

    这种突然变化的气场,把刑恕也给吓了一跳。

    “姊夫——”

    赵挺之把茶碗盖好,稳稳放在桌上,他无不感慨地说,“还好你提醒我了,否则我要忘记该做的大事了。”

    刑恕望向地面,“不知道姊夫说的是什么大事?”

    赵挺之抖抖衣服,“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刑恕心头一震,那双常年黯淡无光的眸子忽地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但也仅仅是亮了一下,很快就又消沉下去。

    “说什么呢。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若是再不做些事情,亡国的名号就要让我等来背负了。”

    刑恕望着门外,“身后之事,谁能说的清楚。我只觉得眼前的荣华富贵才是最要紧的。姊夫和我一样,都是受过苦的,从官场底层一步步爬上来。”

    “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得在大宋的官场上苟且的艰难。如今既然大权在握,得做些一劳永逸的事情才好。而且姊夫不是还想做大事吗。若是想要做大事,那就得先把内部安排好。”

    赵挺之问,“那你想怎么处置曾子宣?”

    “把他发配去青州,发配去我们的老家。让他也看看那里士人的处境有多艰难,没有父兄庇佑的士人要靠什么才能步入官场。”

    刑恕恶狠狠地说着。

    赵挺之眸子一沉,室内酝酿着一股子阴谋的气味。

    赵思诚站在窗下,此时此刻,又一个少年的心境发生变化。

    “他毕竟是我的亲家。”

    “我来做。姊夫在家坐着就是。”刑恕仔细看着赵挺之,生怕他忽地改了主意。

    赵挺之却道,“不了。吾儿德甫说过,这段时间,就让朝中先安稳一阵子。如果没有人主动出招,如今就想这么安排着。你方才说,肃忠公在军政各处都安排了他的人手,那领头羊是谁?是张商英吗?”

    刑恕见计划落空,自然心里空落落的。

    “应该是他。上次朝会,大家争议时,曾家的人都看着张商英,想来是在等着他发号施令。不过张商英不足为惧,他是个愣头青,斗不过你我。”

    话音刚落,刑恕见赵挺之阴沉,连忙改口,“他不敢与宰执相争。没有内斗,如今朝廷没有内斗。”

    “你这些时日权且在御史台候着,过些时候,我会向官家举荐你为刑部侍郎。到时候,刑部、户部、礼部、工部都有我们的人,一旦有了大势,不愁张商英后面的支持者投鼠忌器。”

    刑恕闻言自然感动。

    “谢姊夫。”

    “这是你应得的。”赵挺之望向刑恕,“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老夫肯定不会亏待你这个妹夫。”

    “有姊夫这句话,和叔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邢恕,字和叔】

    “这么多年,官场之中,全靠你我互相依靠。若不是极力斡旋,中甫哪能娶蔡确的孙辈为妻,这也是为我搭桥了。”

    【赵存诚,字中甫】

    二人说着,空气忽地变得沉闷了起来。一个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是隐忍苟且、保守苟安。

    变形的柳木虽然长得风姿绰约,依依杨柳垂在岸边,可是谁知道中间经历的痛苦。

    两人默然无语。

    良久,赵挺之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等过些时日,他们坐不住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拿他们开刀。如今时候未到。”

    “德甫这个孩子,没想到他转变的这么快。”

    “西北戎马生涯,磨炼了他的意志。不是我夸口,我们这一辈官员后代中,论毅力没有人强过德甫。”

    “这倒是,这倒是。他有为将的才能,倒也不必留在官场这等地方。”刑恕笑着,随后看向赵挺之。

    “你的意思是,调他去军中。”

    “咱们的亲戚中,就缺将才。若是明诚入了军中,那才是真正的大权独揽。而且他不还要去咱们大宋能力最强的军队,入禁军,掌管八十万禁军。”

    “八十万禁军?他行吗?”赵挺之存着疑虑。

    作为一个宰相,赵挺之欣赏赵明诚的才华和通时务;可是作为一个父亲,赵挺之觉得他的儿子只是看起来变了,实际上一点都没变。

    “有你我在,没什么不行的。我们老了,总得给下一代铺路。当然,不止曾布需要提防,蔡卞也需要注意。我倒是对蔡卞的为人放心,可是他的兄长可是蔡京。”

    “听说这老小子至今贼心不死,一直想着东山再起。我回汴京不久后,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风声,竟然拐弯抹角,把上等的羊脂玉一应宝贝送到了我府上。”

    “我在滁州时,和他时常书信来往。”

    刑恕闻言,不禁瞪大双目。

    “那他如今岂不是?”

    “他识时务啊。知道我若是比他先回到汴京,一定不会再理他。”

    “他可是个奸恶之人,离他远点为妙。”

    “这个自然。他若是回来,我们都不得安生。”

    “要处置蔡京,只要处置了蔡卞就是。这个不难,改日就找个由头发动御史台问他的罪。可除了他,还有韩忠彦、吕惠卿呢。”

    “不可动。不可动。德甫说了,若是动了,那朝廷将要大乱了。”

    刑恕忍不住道,“姊夫,虽然说德甫有些小聪明,那也是跟您学来的。毕竟您是父亲,他是儿子。姊夫何必事事都听他的呢?”

    赵挺之犹豫了一下,“他说的是一回事,可我也不想一上来就把曾经针对过我的人都贬黜在外,那样的话,就没有人愿意为我这个宰执做事了。”

    “我已经什么委屈、什么侮辱都忍受过来了,如今也不怕这些人。”